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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炁术瞧万物百态色调皆是有所不同,看茂密植被、普通活人为白色,此为生气,徐徐若春风;看死尸妖鬼为黑气,死尸带尸臭,邪妖带腥臭,令人作呕;杀人杀的多的物件会带着滚滚深褐,光是靠近都能闻到一股铁与兵戈的味道;而若是天财地宝、妖仙神灵则会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色,晶莹剔透,明媚的很。 左辰的视野当中,附近飘荡着的并非是黑气,而是青褐色的一股气流,于空中连成一条线,深入林子深处。
此为凶法气息,是专门奔着杀人害命去的法门。
光瞧上一眼就知道,此处作祟的不是妖物,而是人。
无为山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罗盘,又拿出了一个铜勺放在上面,然后将捕风捉影的符箓捏在两指中间,让无慧取出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念念有词起来:
“祖师助我,风入吾耳,五里地、千里乡,妖孽何处藏!”
“着!”
将燃烧的符箓向着罗盘一点,罗盘上的勺子便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
嗡嗡作响间,勺子尾巴到处乱飞。
无为山人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这画面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盯了一小会儿之后,他才奇道:
“不是妖物?”
于是又拨弄了一下罗盘,从妖调整到了人,才让飞速旋转的勺子稳定下来。
指向西南方向。
眼见找到目标,无为山人心中满意,然而他一抬起头,就发现左辰已经站在那了。
无为山人:“?”
“师傅,那位道长好像比您找的快啊!”无慧像是后知后觉般。
连自己的蠢徒弟都看得出来,无为山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第一次瞧见左辰,山人能看得出来小道友有那么点本事的,斩妖除魔的手段应该不赖。
可他毕竟活得有些年头了,年龄足够压这位小道友两倍,有天赋是有天赋,经验这玩意却需要时间积累,无为山人也就没把小道友放在心上。只是时不时提醒着小道友两句江湖上应该注意的事情,免着对方吃亏丢了性命。
现如今却发现这位小道友既没用符箓,也没用罗盘,好像单单只是靠了一手观风水的手段就领先了自己一手,心中不由得微微惊讶。
同时心中也不免生出来了些好奇。
年纪瞧着不大,独特的本事倒是不少。
山人生了些许好奇,寻思着要不要用圆光术瞧一瞧左辰。
左辰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位无为山人在想什么,他在确定了位置之后,直接就往林子里进,彩衣则是跟在了后面,无为山人和他的徒弟反倒落在了最后,都得稍微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前面的两人。
走了一阵子之后,到了一处密林内,左辰停下脚步。
左右环视,发现有六颗规整种在两排的树,左边三棵,右边三棵,郁郁葱葱,生的极高,树木中间被清理出了一块空地,被人犁去了草,又用硬物画了好几个圈,圈内有着草木烧剩的灰烬,靠近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味。
施法的气息到这就没了,这里就是法坛的源头。
无为山人也赶到了此处,对着法坛残迹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的这个法门。
“师傅,这是什么啊?”
无慧充当起了一个合格的捧哏,张嘴就问无为山人。
正想着搪塞两句自己徒弟,旁边彩衣却在看了两眼地面上布景之后略感惊奇:
“这是杂艺里的拜物术啊。”
直接抢断了无为山人的话。
左辰也不怎么太清楚这种江湖上的奇妙把式,听彩衣讲这个,心里也生了些好奇:
“大概是怎样的手段?”
“我原来出去卖杂艺的时候见耍猴的用过,一般都是先拿些特殊的物件,再拿点对应物件原材料,原地画个圈,点起一把火之后把原材料扔进去,再用专门的材料点一下这小物件,就能让其运动起来。”
彩衣回忆道,语气里还有点不确定:
“听说是和扎纸人同出一脉,但一个走的是阳物,一个走的是阴物。”
“欸!师傅,原来是这样吗?这么神奇?”无慧惊叹不已。
无为山人:“……嗯,是。”
在介绍完这个手段之后,彩衣却也是有点拿不准:
“可这门道往往只是用于街边表演,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花架子,能让小木头人、纸扎的驴动起来已经是极限了。想要用它杀人确实稍稍有那么点难。”
“说不准是施术者又加了点别的东西,用了些降头才会用的方子,画了些凶人的八字上去,这样的话普通的物件也会生不小的凶性。”
仔细想想,这倒是和彩衣的替命小丸演化成撒豆成兵很像,基础的术法增加点不添色的东西就会变得更强。
旁侧,无慧凑到无为山人身边,由衷感慨:
“师傅,他们好厉害啊。比我见过的好多人都厉害。”
“……确实。”
话虽然这么说,无为心头却终归还是冒出来了点不服气。
这么年轻,能有多深的道行啊!
鬼使神差的,他到底还是从怀中取出了圆光术的符箓,将其点燃了,随后将烧剩的灰烬朝自己脸上一抹。
如此称为玄目,可开大玄之门,观万物生息,鬼祟幽灵,也可以当做追踪法门,他现在用合情合理,全当是寻找帽妖离开的踪迹。
说是看踪迹,无为山人的目光却止不住往左辰和彩衣身上撇。
先看到彩衣,发现其生机盎然,气势蓬勃,竟是个半步先天的高手!远远超过自己!
心头一惊,已经了然为啥人家处处压自己一头了。
本事确实比自己高,而且还高的不止一星半点。
心头又生了好奇,止不住朝着左辰看去。
左辰身上的一股气息似与天竞!
当即腿就是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双眸上附着的圆光术也直接消散,眼眸受了刺激,直接流下两行清泪。
旁边无慧惊讶无比:“师傅?你怎么哭了?”
无为山人说不出话来。
左辰心有所感,笑呵呵的凑到了山人身边。
“道友,可是见此地死了太多无辜生灵,心有所感,亦有所伤?”
“……然也。”无为山人平复情绪,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左辰,语气变得毕恭毕敬:“道兄所言极是。”
用小块布擦了擦眼角,又问左辰:“道兄,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
“先守到晚上吧,现在日头正热,害人的方子在这么毒的太阳下会损了七八成力量,真有下术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辰出来的。”左辰应下了道兄这个称呼。
“那他们还会来这吗?”无为山人不解:“万一他们换别处地方施法呢?”
“我觉得大概率还会选这里。”左辰指了指整齐重成两排的树:“这样的环境可不好找。”
无为山人看了眼,明白过来了。
这六棵树也是个法坛的一部分,缺了树木,那几个贼人还使不出来法门了。
真要另去栽树,还指不定要花多长时间呢。
又不能走太远,就干脆在旁边寻了处空地,左辰顺着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又把树枝插在圈内,让众人进去。
这样就弄完了一户隐宅,只要不出这个圈子,甭管是鬼祟还是活人都看不到他们。
无为山人啧啧称奇。
在左辰露了那一手明悟之后,他全然不再质疑这方子有没有效,督促着徒弟一起进去。
时至下午,就让彩衣从木篓里面取出来的整只的烧鸡,用荷叶垫在下面,四人分着吃。
无为山人目光止不住落在彩衣背着的背篓上,这东西看起来不大,塞点衣服帽子都费劲,烧鸡又是从哪拿出来的?
恐怕这小物件上也有不小的神通!
见左辰取了好物出来,无为山人干脆也拿出自己的酒葫芦,一大一小两个。
他纠结着斟酌好半天,最终把大葫芦收了回去,只留下小葫芦。
“我大葫芦里面装着的是打过来的劣酒,配上烧鸡不合适,小葫芦里是好酒,是孝敬给祖师爷的,拿来同道兄共饮正好。”
彩衣拿着两个荷叶隔着油,把烧鸡撕开,无为山人则是取出来了几个小杯子,倒了三杯酒。
无慧没有。
酒杯交错,左辰品了一口,确实是好酒。
彩衣还记着左辰之前跟她讲的师承事情,有点惊奇道:“你们不禁荤腥啊?”
“道观里禁,在外面行走不禁。”无为山人解释了一句:“走江湖不吃肉那就没劲,不喝酒那就容易生闷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祖师爷也不会管这个。”
这祖师爷还挺好说话。
就坐在这继续等,等到日头从树顶上一路落到树梢下,左辰他们也终于等来了这次的目标。
有三个人影顺着林中走了出来,直直的就朝着六棵树的方向走。
看到他们之后,左辰就知道自己是把人蹲出来。
可当他看清来人之后,左辰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
眼见着三人并肩走,一个穿了身道袍,中年人,蓄须,像是个高人;一个光头,慈眉善目,从面相上看来看是个好人;还有一个是个女人,妩媚动人衣着单薄,勾栏里面常见那种。
这配置……很眼熟啊。
这不是自己走徐州的时候那套队伍配置吗?
虽然和尚不像是和尚,道士不像是道士,女人更不像是女人,但至少身份和性别没错,对于不了解全貌的人来说,标签是对的。
看了一圈,发现这林子里现在堆了四个道士、两个姑娘和一个和尚,倒也是热闹。
见贼人来,无为山人已是满脸的紧张,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符箓,捏着火折子,时刻准备斗法。无慧也拎着小棍,缩在自己师傅后面。
而他们很快就发现,眼前三人确实完全无视了他们四个,只是自顾自的走到烧纸的地方,闲聊了起来:
“你们说下次县里会派什么人来?”
“今日白天有几个道士到了县衙那揭榜,估计是贫道要和他们斗法了。”
“穿牛鼻子的衣服伱还真以为自己是道士了?”
“闭嘴。”
道士和女人相互斗嘴,和尚的一边冷眼旁观,也不当和事佬,自顾自的到六棵树中间,打开袈裟,从怀里拿出了个帽子。
是顶平平无奇的草帽,有些陈旧,没有任何装饰,扔在麦田里,一转眼就会找不到的那种。
将草帽放在画的圆中心,又拿了几根稻草出来,用火折子点燃。
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念经一样:
“帽老爷,帽老爷,会飞能舞有神通。
“好头衣,好头衣,帮我取来红玉球!”
拜了四下,咬破自己指尖,朝着草帽一弹。
随着他动作,周遭六棵树中起了阵邪风,自下而上亮起了冷绿色的光,这六棵树就像是三扇门的门柱,而法坛就在这三扇门正中间。
草帽摇摇晃晃从地面上浮起,像是下面有个看不见的醉汉。
“这是耍猴的手段,这人不是和尚!”
彩衣断定道。
“怎么搞?”无为山人干脆问左辰。
左辰沉吟几秒:“抓活的。”
“抓几个活的?”
“尽量全活,让知县审一审他们。”
左辰直接在隐宅里拿起块石头,对准和尚的方向嗖一下就扔了出去。
“给我中!”
石头在空中嗖的一下消失,等再出来已经到了那和尚脑袋后。
“嘭!”
一声清脆的响,和尚后脑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个大包。
他直接往前一趴,已经安然睡去,得了如婴儿般的酣眠。
无为山人多撇了两眼左辰。
道兄水准强,道韵高,本以为会更出尘些,正面走出来后同这些妖人对谈一番再动手,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性子。
倒也好,更安全。
左辰这一扔石头,隐宅就直接破了,剩下的道士和女人也被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吓了一跳,脸唰一下就变色了。
“什么腌臜!好生能藏!”
对方假道士骂了一句,全以为是左辰他们藏在哪棵大树后面用石头开始偷袭,气的火冒三丈,直接一指帽子,连连喝道:
“帽老爷,帽老爷,随我一并去,取他们脑袋!”
便是要让那帽子杀了众人!
还是继续日万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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