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颖搂着换弟的肩膀，鼓励她：“换弟，你说的骗人是什么意思？今天阿姨都在这里，你说出来，我们给你主持公道。”

        关琳琳也有些不满，皱眉看着院长：“到底怎么回事？”

        院长无奈的摊摊手：“哎呀，小孩子肯定是委屈了，关干事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工作人员少，财政拨款也少，平时就要让大孩子看着小孩子，我们这些老师才能有机会去做别的，比如打扫卫生，照顾不能自理的孩子。然后对换弟这些孩子就有些疏忽，有时候孩子之间也会打架，我们不能及时发现。”

        “有的时候，老师也会对这些打架的孩子做出处罚，我刚才都没跟你们说，这个换弟，看着瘦瘦小小，还是很有力气的，经常欺负比她年纪小的孩子，所以被老师惩罚的也多一些。”

        换弟瞪眼看着院长：“不是的，我没有欺负别人，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还天天往我被窝里尿尿。我跟老师说了，她不仅不相信，还说我是故意尿床，还扇我耳光，我也找过你，你也不关的，还警告我，要是我敢告状，就把关进小黑屋。”

        院长伸手指着换弟，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

        关琳琳眉头皱更紧：“冯院长，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会跟妇联汇报的。这些孩子本来就已经很可怜，再得不到社会的关爱和照顾，那怎么能健康地长大？”

        院长不停地解释：“也不全是这样，你不能听这孩子一面之词啊，我们人少事情多，有个别老师可能会带着情绪工作，我也都会批评教育，但是总体来说，我们有什么好的都会先想到孩子们，比如医疗和教育。”

        王颖不想听他冠冕堂皇的话，看着关琳琳：“我能不能今天就把孩子带走？我怕把孩子一个人放在这里，会被他们打击报复。”

        关琳琳有些迟疑，毕竟手续还没办，就把孩子带走，是有些违规。

        院长却有些恼羞成怒：“你们带走，现在就带走，我可伺候不了这个娇小姐。”

        王颖冷哼：“带走就带走，换弟，走，我跟你去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走。”

        换弟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我没有行李，我来的时候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来的。”

        王颖更是心酸，搂着换弟的肩膀往外走，叶笙等人赶紧跟上。

        从福利院出来，关琳琳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拦着王颖带换弟回家：“嫂子，你现在带走换弟不符合手续，万一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情，福利院反而会赖上你，我们先把孩子送到妇联，让他们那边安排几天，你这边尽快把手续办好，然后过来领孩子。”

        王颖知道关琳琳说的有道理：“那就听你的，不过送孩子去妇联前，咱们先带孩子去洗个澡，然后吃个饭？”

        关琳琳看看有些邋遢的换弟，思考了下：“那就我家，我爱人没在家，就我一个人在家。”

        王颖拒绝，在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个房间，然后又去街上买了一套新衣服，带着换弟去附近的公共浴池洗澡，让叶笙和朱浣浣在招待所等她，而关琳琳先去妇联找人打个招呼。

        叶笙看着王颖带换弟下楼，长长叹口气，转身问朱浣浣：“你说我们是不是太狠心了？我到现在都觉得嫂子领养换弟，会有很多麻烦，除非她们后来搬家，去谁也找不到的城市生活。”

        朱浣浣挠头：“要是我，我也不会领养孩子的，毕竟领养一个孩子，风险还是有些大，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还有，有些孩子，谁知道长大什么样？”

        说完又有些为难：“就……可能我也说不准，我觉得换弟还是挺聪明的，她一听说嫂子会领养她，立马敢说出福利院院长欺负她的话。要真是个拘谨胆小的，根本不敢啊，因为万一没有被领养，那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换弟还去找过你，可是从福利院见到她开始，一直到刚才跟着嫂子出门，她也没主动喊你一声啊。”

        朱浣浣不说，叶笙都没注意，现在想想，换弟好像自从王颖说了要领养她以后，就靠着王颖很近。

        也确实没有喊过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突然就有些无语：“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现实。不过，嫂子领养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不要再说什么。”

        朱浣浣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只是希望这孩子虽然有自己的小聪明，但是能有个感恩的心。”

        王颖带换弟回来，洗过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换弟，模样都清秀了几分。

        王颖牵着换弟手，看见叶笙就忍不住红了眼圈：“我给孩子搓澡，她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疤痕。我问了，她才跟我说，在福利院多吃饭也会挨打，看不好孩子也会挨打，早上起晚了也会挨打。”

        越想越难受：“都是造孽啊，这些可怜的孩子。”

        叶笙看了眼换弟，安慰着王颖：“她很幸运遇见了你，以后都会好的。”

        朱浣浣却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主要是想到福利院还有更小的孩子，也要在这种环境下成长。

        王颖难过完，又红着眼笑着，摸着换弟的头顶：“我刚才还在路上跟换弟商量了，以后就不叫换弟这个名字，以后小名叫晶晶，宋晶晶。水晶一样可爱的女孩，是不是挺好的。”

        换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耳尖红红的，却又很乖巧地靠在王颖身边。

        等关琳琳回来，几人一起去楼下吃饭。

        吃饭时，换弟也是很安静，王颖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动作很轻的吃着，像是努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关琳琳看着换弟可怜的模样，感叹着：“哎，我跟妇联反应了，他们收留换弟几天，嫂子你回去抓紧时间办手续。我也会在这边看着的。”

        王颖连连点头：“行，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回去，争取两天办好。”

        又扭头微笑的看着换弟：“换弟，你先在这边住两天，过两天我和你宋爸爸就过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换弟点头：“我会听话的，阿姨，你路上要小心点。”

        王颖又被暖到，摸了摸换弟头顶：“多懂事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浣浣说过，叶笙就格外注意了换弟的表情和小动作，她确实除了王颖不看别人，其他时候一直都很安静。

        她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生活，这其实也没错。

        吃完饭，关琳琳带换弟去妇联，王颖挥手让换弟听话，她会很快来接她。

        看着两人走远，才和叶笙她们一起去车站坐车。

        王颖这会儿才冷静下来，问叶笙和朱浣浣：“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哎呀，我就是见不得孩子受苦，我这还得回去做老宋的思想工作。”

        叶笙也不好说什么：“以后你们要是回老家，应该就没啥事，只要让张山找不到就没事。”

        王颖连连点头：“对对对，等老宋转业，我们肯定是要回他们老家的，到时候张山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们觉得换弟这个孩子怎么样？”

        叶笙都有些为难，她知道王颖肯定是想听夸赞换弟的话，可是她实在夸不出来：“嫂子，她年纪还小，看着是乖巧，剩下的就是后天的培养了。”

        王颖立马点头：“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后天培养也很重要，等回去我就给她联系学校，现在我工作清闲，倒是可以给她补课。”

        朱浣浣看着王颖正在兴头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王颖坐上市里的班车离开，叶笙才和朱浣浣带着孩子去坐回镇子上的车。

        朱浣浣越想越头大：“怎么办？我还是想劝劝嫂子，领养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脑子冲动啊。”

        说完又叹口气：“可是，嫂子现在正兴奋的时候，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反而是觉得我们杞人忧天，你说换弟也有十岁多了吧？十一？你看出来这么久，从来没提过去看看她亲妈，她能不知道李凤玲什么情况？”

        越想越懊恼：“总觉得这孩子心眼多，以后是个白眼狼。”

        叶笙摇头：“没办法，我们还不能多说，只能以后多劝劝嫂子，现在领养已经成了事实，咱们说什么都没用的。”

        晚上，周砚深回来吃饭，叶笙说了王颖领养换弟的事情。

        周砚深听了也是震惊：“嫂子已经确定了？”

        叶笙点头：“人都从福利院领出来了，这次不领养也要领养，毕竟还和福利院闹了一场，要是不领养，换弟回去肯定会被欺负。”

        周砚深紧皱眉头：“嫂子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呢？要是张山他们都没了，领养就领养，可是现在，张山父子俩就是个雷。”

        “就张山父子的德行，他们会等换弟十五六就找回来，然后指望换弟嫁人要一笔嫁妆，那时候闹过去，嫂子他们怎么办？”

        叶笙惊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周砚深分析：“宋瑞科这几年还不会转业，也不会调离现在的地方，而你们和福利院又闹僵了，到时候张山父子找过来，福利院肯定不会遵守什么领养保密协议，告诉他领养人是谁，到时候麻烦的就是嫂子他们。”

        叶笙瞬间觉得头大：“我都忽略这个了，可是嫂子已经决定了，我们当时也不好拦着。”

        周砚深摇头：“拦不住的，之前我去市里，就听她念叨，想领养这个孩子，不过她还是念在张路和向兰的面子。现在，已经成了事实，老宋都不好拒绝。”

        又有些奇怪的补充一句：“换弟父母都在，竟然还能同意领养，这些人办事也是随意。”

        叶笙想了想：“主要是张山跑了算是弃养，他们找不到张山，李凤玲精神又不好，孩子在福利院还不如遇见个好人家领养呢。至于后续，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现在通讯不发达，科技更不发达，人要是跑了，想找到哪有那么容易。

        宋瑞科虽然不赞同，可是王颖答应的事情，他也没办法拒绝，要不传出去，反而是他不够善良大度。

        果然和周砚深分析的一样，王颖回去后跟宋瑞科说了决定要领养换弟，宋瑞科除了骂她几句糊涂，最后只能无奈接受。

        还特意请假，和王颖一起去县城办了领养手续，然后带着换弟又来了叶笙家一趟。

        王颖领着穿着粉色裙子的换弟进门，高兴地跟叶笙和朱浣浣介绍：“来，给你们郑重地介绍一样，这是我家的闺女晶晶，大名就叫宋晶晶。晶晶，快跟婶婶们打照顾。”

        换弟还有些害羞，红着脸喊叶笙婶婶，又冲朱浣浣喊了一声阿姨。

        王颖笑着握着换弟的手：“我今天又仔细瞧了，你看晶晶的五官是不是长的很好，这个眼型还有鼻子多好看，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被王颖收拾打扮后的换弟，确实好看了很多，朱浣浣很真心的祝福：“换弟，不，应该是晶晶，恭喜你遇到了新的爸爸妈妈，以后要多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啊。”

        换弟红着脸点头：“我会努力的。”

        家里人多，周砚深忙，又心疼叶笙准备饭菜太辛苦，所以喊大家一起去招待所吃饭。

        还带着顾久诚一起过来。

        王颖又开心的把换弟介绍给每一个人：“这以后就是我女儿，宋晶晶，晶晶，喊叔叔们好。”

        顾久诚对王颖领养换弟也挺惊讶，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很小声的跟叶笙说：“我当时都怕你脑子一热，会冲动的领养换弟。”

        叶笙惊讶地看着顾久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久诚笑：“因为你也是冲动热血，又正直善良，所以我当时担心过。”

        叶笙摇头，看着王颖一直牵着换弟的手，笑着跟她身边的闻莺说话，凑过去跟顾久诚说：“我其实还有点点自私，我要先确保我的日子过好了，才会去想帮其他人。而且是在我能力范围内。但是领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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