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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柳承的提议

        “咋了云哥?”

        “不知道干啥玩意,说是烧纸,不必管他。”

        韩东文房间的隔壁,一个身穿寒英宗白袍的内门弟子关上了房门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了桌前。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口不大的小箱子,而桌子周围则围了一群打扮寒酸的小混混,正谄媚地看着这个被称为云哥的人。

        若是韩东文在此,应当会有些讶异——那几个小混混的领头,正是他百日见过的,刚从法司大牢放出来的叫做榔头的男人。

        “好,好,那云哥这些东西我们就先收下了。”

        榔头舔了下嘴唇抬眼往箱子里看了看,里面多是些玉器、花种匣等等细小饰品,多是平日里寒英宗内的摆件饰物。

        即便在地牢中被韩东文拒绝了,还挨了顿打,眼睁睁看着对方让一个留小胡子的中年人强行带走,榔头也在冲出牢房后的第一时间托了路子,搭上了云哥这条线。

        事实证明,他的灵机一动果然没有错,对方很容易便被他说通了,不像地牢里那个榆木脑袋。

        云哥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们这帮人最好给我老实点,我打听过市价,能卖多少钱我一清二楚,别给我动歪点子!”

        “哎哟我的云哥哎。”

        榔头露出一张苦脸:“这哪能和市价比,兄弟们是实在缺钱用才有胆子卖寒英宗出来的东西,拿到市场上叫人认出来了,那风险能和店里买来的玩意一样吗?”

        那云哥显然没有榔头这般社会老手的经验,被唬得愣了一下,脸色青道:“先去卖,速度要紧!你记住,要是走漏了我……”

        “绝不会走漏是您的,放心云哥!”

        榔头立马拍胸脯保证,接着说:“兄弟们的跑腿钱咱们已经谈好了,按照道上的老规矩,先给您底价的货款,多卖出来的部分下次补给云哥。”

        这内门弟子自然不可能放一百个心让榔头这样的社会闲杂人等把自己东西白白拿走,因此两方约了底款,由榔头先付清,拿出去成交的部分再五五分成,若是榔头这边有了什么坑人的打算,下次便不会再合作。

        然而这社会上坑蒙拐骗的路子有千百种,一个内门弟子能料得到多少呢?

        “云哥,你要不放心,不如咱们一块儿去。”

        有人撺掇着,榔头也露出一脸淫笑:“是啊云哥,嘿我跟你说,这两天浩山盟来的人多,城里雨花楼的姑娘可全都上班儿了哈,瞅瞅去呗?”

        “雨花……”

        云哥的眼里当即便露出了几丝神往。

        虽然平日杨开并没有给他们门禁,亦没有什么清心门规,但寒英宗的上贡总归要给,他自己向来不是很宽裕,实在没有什么盈余跑去花天酒地。

        而眼下,寒英宗以后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八成是完了,捞回这么一笔钱……

        云哥眼里一动,拍桌子站起身来。

        “带路!”

        ——————

        翌日清晨。

        韩东文已经用罢早膳动身前往太书阁,昨日他与钟礼林商议怡红楼一事的时候心系初号机没有谈得太细,已经商议好今日再细细议定。

        他的第一步构想,就是将怡红楼的经营权分让出去,吸引到民间商贾出钱经营,国家只需行池古之道以坐收营生。

        为此,他必须要想好该怎么走让利第一步,好叫民间的这些青楼老板愿意包下这看起来赔本赚吆喝的怡红楼。

        修建怡红楼时的安海金已经算过,可以支撑日常开销运转,但人总是要这些老板来出的。

        太书阁中,三人围桌静坐。

        “殿下,昨日微臣与文大人苦思此事,却总有伤及民间商贾之利的担忧,恐损殿下圣名,不得不字字斟酌。”

        桌上一共有两封折子,钟礼林低头呈上了其中一张,韩东文接到手中细细去读。

        字词写的很考究,但这封这次的主旨,仍旧是颇有些生硬地将怡红楼场地租让与民商,堂而皇之冠上一些假大空的理由,臂如这是皇帝盖的楼,供万民瞻仰,便一定会有人前往,将此楼借与民商乃是圣恩,属于是他韩东文给了民商们一个发财的机会了。

        但你韩东文盖的楼又不是韩东文自己,谁会真的天天去啊?

        韩东文读完,没有掩饰地摇了摇头:“如此言谈,不可取信于民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接下怡红楼来么?”

        钟礼林早已料到有如此结果,点头应下,坐回了原处。

        “殿下。”

        坐在一旁的文永行忽然开了口:“殿下可否容老臣问一个问题?”

        “您请说。”韩东文连忙低头答道。

        “殿下上朝之日仍历历在目,老臣看在眼里颇以为然,但那日老臣仍旧注意到一件反常之事,斗胆请殿下解惑。”

        文永行谦恭地开口道:“那日殿下在堂上正襟危坐,仪容颇为庄严,是何用意?”

        “用意?”

        不明白文永行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韩东文疑惑地回答道:“并无什么用意,只是想着坐端正些,守帝王之仪,更能像个皇上。”

        听了他的话,文永行点了点头:“殿下能有这番考虑,实在令老臣深受感动。”

        他顿了顿,却话锋一转:“然而,殿下当日坐于堂上,可很舒服呢?”

        舒服?

        韩东文略微一回忆,只记得那龙椅由硬木制成,自然谈不上舒服。

        他摇了摇头:“并不舒服。”

        文永行露出一个笑容:“正是,殿下为了更像个皇上,让自己行了不便之事,虽然用意并无不妥,但长此以往并非为王之道。”

        韩东文琢磨着,文永行看了看他,似乎是怕他悟性不够一般,又说:

        “您是皇上,并非是皇上该如何坐,您就要如何坐。”

        “而是我如何坐,皇上便是如何坐。”

        韩东文恍然明悟,眼里亮了起来。

        “正是。”

        文永行恭敬地低了低头,抬手呈上第二封折子:

        “昨日国金司辰部部尉柳承大人拜访过太书阁,这折子内是国金司的提议,老臣以为,殿下应当考量一番。”

        韩东文接过折子,在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