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苏清妤亲自来了,都停下手里的事给她行礼。她们也听说了,往后就是这位三夫人管家了。
闫婆子一张笑面,讨好地说道:“三夫人来了?您可有什么吩咐?”
“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苏清妤随口说道。
见她这么说,闫婆子便继续指挥手底下的人过称,又在送货的账本上盖上了印鉴。
苏清妤余光瞄了一眼,那上面写着八斤的羊腿,一百文一斤。
可苏清妤看那羊腿,应该也就五斤,一百文的价格也太高了。她在苏家就管家,现在市面上最贵的羊腿也就六十文。
这一只羊腿,就差了五百文钱。
别看五百文不多,但这只是一只羊腿差出的银子。沈家大小主子加上各院姨娘总共几十人,下人有几百人之多。每日吃穿用度数目庞大,这里刮一点,那里抽一成,就是笔不小的数目。
苏清妤不动声色,又去了厨房。
厨房从库房拿东西,是要核对斤数和数量的。这也是为了互相制衡,有个约束。
厨房管事李婆子恰好拿了那羊腿过来,也在库房的交接账册上按了手印,表示她确实拿了一只八斤的羊腿。
苏清妤佯装好奇地随口问道:“这羊腿有八斤?”
李婆子明显眼神一闪,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三夫人哪懂这些粗活,这羊腿看着不大,但是骨头沉。”
说着,又在手上掂了掂,“嗯,我掂量着有八斤多了。三夫人放心,咱这手就是秤。常年过手的东西,不会差的。”
苏清妤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李婆子的话。
从厨房出来,翡翠低声说道:“夫人,我从前跟着三表少爷的时候,去过北边贩卖牛羊的地方。那羊腿看着,可没有八斤。她们这是打量着咱们什么都不懂,诓咱们呢。”
“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夫人?”
苏清妤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告诉什么?厨房采买的人说收了八斤,厨房说做了八斤,账房支出去八斤的银钱。那羊腿现在已经下锅了,咱们不管跟谁说,都拿不出证据。”
翡翠到底是跟过林无尘的,对生意上的事比珍珠要敏感的多。
脑子一转,就低声惊呼道:“夫人,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串通一气了?”
“那咱们明日,要不要抓他们个现行?”
苏清妤摇了摇头,“这事在厨房下手没用,她们顶多说是疏忽了,或者被骗了。要想彻底解决,还得从账房入手。”
她的目的可不仅是整顿内宅,她还要对大房出手。前世的仇恨,还历历在目。大房不付出代价,难消她心头之恨。
珍珠在一边不解地问:“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不知道么?”
苏清妤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出大事,老夫人不会太过问的。”
可她偏偏知道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陈氏扛不住的大事。
前世今年七月初的时候,账房钱先生的儿子在酒楼把一位大家族的少爷打伤了。对方不依不饶,想要钱先生儿子的命。当时钱先生求到了陈氏面前,两人在水榭说话恰好被她听见了。
钱先生想让陈氏帮忙保住儿子,但那时候陈氏自己焦头烂额,便不打算管。钱先生口出威胁,提起了当年沈家老太爷去世的场景。虽未明说,但是看两人的反应。沈老太爷过世跟陈氏有直接关系。
钱先生还说,他另有一套账册,记的是这些年侯府真实的账目。当时陈氏脸色大变,问他怎么没烧了?钱先生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自保。坏事做多了,他也怕遭报应。
陈氏答应了钱先生的请求,第二天就花银子求人,把钱先生的儿子从大牢弄了出来。三天之后,钱先生家的宅子夜里失火,全家十几口人尽皆丧命。
七月初……还有一个多月,她有耐心等,等钱先生自己送上门。
在这之前,她不能露出端倪。她不知道钱先生的账目到底在哪,没证据的事,她更不能跟沈之修告发长嫂和府里的账房先生。
所以等待,是最好的办法。
主仆几人说着话,往西院的方向走去。苏清妤打算稍后见一见府里的管事,该说的规矩总要说一说。
可还未等她见那几位管事,就有管事找上她了。
来人是管府里内院大库房的管事,叫香冬。
“三夫人,明日二小姐要去玄武侯府参加花会。之前二夫人选了三幅画,说任选其一就可。”
“奴婢想着如今是您管家了,您能不能去帮着看看,到底选哪幅画做礼物好?”
苏清妤眸底闪过一抹冷笑,她正愁不知道选谁开刀好呢。这香管事倒是个“好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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