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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镇安街鲁宅。 一连七进的大院子,彰显了西财神鲁鲲的财力,毕竟这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好些个穷官儿,直到告老回乡,也没能给子孙置下个院子,他轻轻松松的就在最贵的东城买了个大院子不说,还在这京城开了钱庄和赌坊。
这是两个源源不断来财的地方,而且生意正在持续兴隆中,下一步,就是他往权贵圈进军的时候。
毕竟财能通神。
“老爷,老爷不好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才刚起身洗漱的鲁鲲正要呵斥,一大早的别给他找晦气,却没想那管家居然在门前摔了一跤。
“老爷,”管家急坏了,迅速爬起来,“赌坊被围了,侏儒杀手谢正虎在我们赌坊被抓了。”
什么?
鲁鲲的眉头皱了皱,“抓就抓吧,不要管他。”
说着,他喝了口水,鼓着腮帮子,按往常的习惯漱口。
早就告诫过他,想要在京城等机会,就要缩好脑袋,可这蠢才,居然还去赌坊赌钱。
“不是,”管家要哭了,事实上,他真的哭了,“老爷,他是在太白酒馆被抓的,一路从暗道逃进了赌坊。”
“咳~~~~”
鲁鲲一个没注意,吞了大半漱口水不说,还有一部分呛进了气管,“咳咳~~咳咳咳~~~~”
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老爷~”
管家冲进来,正要给他抚胸,被缓过一点的鲁鲲一脚踹地上,“咳咳,你们……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地道被发现,不说他的后手没了,贾家拿住这个话头,就能把他和谢正虎歪一块儿。
“昨晚谁当值?咳咳,人呢?咳咳咳,让他来见我。”
“老爷,见不了了。”
管家的眼泪流下来,“府里已经被围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都来人了,他们要见老爷。”
那些个衙役打量他们家的院子,眼里可都兴奋的很。
“抓谢正虎的是贾家人,他们一直在找他,发现后,请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一起抓捕,谁知道就一路抓到了赌坊。”
“……”
鲁鲲的脸色变白,再次发出剧烈的咳嗽,“谢正虎呢?”他抓住管家一边问,一边还喘得跟风箱似的。
“当场就被杀了。”
管家大哭。
他当然知道谢正虎生死的重要性。
可是迟了呀!
昨天不是他当值。
但就算是他当值,好像也没什么用。
“吴捕头说,宁国府的一群府卫,立意要给他们主子报仇血恨,从太白酒馆一路顺着地道追进赌坊,等他的兄弟们冲进去的时候,谢正虎的脑袋都被砍下了半个。”
完了。
鲁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咳咳~~”
他捂着胸口,又狠咳了几下,“快,想办法通知晋王。”
赌坊不算他一个人的。
地道把他和谢正虎连在了一起,可同样,晋王也逃不掉。
“赌坊一直都有晋王的人,他这一会肯定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家还是被围了呀!”
晋王如果愿意出力,他们家怎么着也不会被围。
“老爷!”
管家抹了一把眼泪,“谁都知道我们家有银子。”
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能来得这么快,那定是想到他们家捞一笔。
但只一笔就能解决吗?
管家生怕后面还有无数笔,“您得尽早做决断啊!”
做决断?
怎么做决断?
鲁鲲看着心腹管家,脑子也在飞快运转。
他进京,一为找靠山,二为给孩子们攀附权贵的庶子或者庶女。
如此一来,不用二十年,鲁家就能在京城生根发芽。
可如今……
不行,他不能倒下去。
他要倒了,鲁家就彻底完了,连山西那边的老家都会被清算。
鲁鲲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脚就踹在管家的脑袋上,“王八蛋,背主的东西,敢背着老子勾结悍匪?”
管家:“……”
他被踢懵了。
但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被弃了。
“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
鲁鲲大声呼喊起来。
与此同时,被侍妾服侍着刚起床的晋王也终于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吴汝保。
财神赌坊一直都是吴汝保管着的,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
“……鲁鲲那个老东西是怎么跟谢正虎扯上关系的?”
这?
吴汝保想说奴才不知道。
但是他又不敢说。
他要真的说出来,他们王爷只怕能活剐了他。
“奴才正在查!”
吴汝保的背后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这一大早的,他的头发也正被汗湿,“但是谢正虎从太白酒馆被一路追到赌坊一事,奴才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
晋王:“……”
他冷着脸,淡淡的瞅着这个奴才怎么编。
不论有多古怪,这事他恐怕都要掉一层皮了。
皇帝就等着找他的错呢。
偏偏贾珍还曾因为兵部追凶不利,向父皇哭诉过。
而兵部是他管,谢正虎又出现在跟他有关的赌坊里……
晋王可以猜想,这件事被父皇知道的后果。
“贾珍被刺杀成那样,贾家的奴才见到谢正虎,那是不死不休啊,可是他们居然一直隐忍到天明,并且在绝对的优势下,让谢正虎逃进地道,这逃一次还杀不了他,居然让他逃了第二次。”
说到这里,吴汝保偷看了一眼主子,接着道:“尤其通往赌坊的地道那么隐秘,又没跟酒馆的地道连一块。谢正虎怎么又好巧不巧的逃进去,跑赌坊被砍杀?”
这?
晋王的眉头蹙了蹙。
难不成这件事还是贾家干的?
可能吗?
“杀谢正虎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贾家人。”
王爷终于接话了。
吴汝保大松一口气,“而且,贾珍也到得太及时了,赌坊里,谢正虎刚死,他就到了。”
“他动钱箱了?”
“……没有!”
吴汝保也很遗憾,贾珍要是动钱箱就好了。
可惜,人家没动。
吴汝保道:“当时赌坊里很乱,一些赌徒想要混水摸鱼,但是贾珍带去的衙役多,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捆进了大牢。”
听说一溜上百个,让京城的百姓看足了瘾。
“没有你在放什么屁?”
晋王突然暴怒,“来人!”
侍卫迅速现身。
“吴汝保,你的家人,本王会看护好的。”
他冷冷的,“进了府天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汝保:“……”
他额上的汗在大颗往下流,其中一个还流进了眼睛里。
“王爷!”
吴汝保一下子跪倒于地,“事情还没到那等时候,王爷,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啊!我们只是收了鲁鲲入门下,拿了他点孝敬,王爷……”
他跪爬过去,扯住晋王的衣摆,“这件事我们王府不能出面啊,出面了,反而会被皇上揪住不放啊!”
“……”
晋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奴才说的也有点道理,真要捆了吴汝保进顺天府,就等于在皇上那里心虚了。
他一定会揪住不放。
反面装着不管,真要被问,就说王妃收了鲁鲲的孝敬,拿了赌坊和钱庄一点干股,挣点零花钱,不知道他另外干什么,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起来吧,查查贾家,查查他们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是!”
吴汝保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晋王朝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后,这才起身往后面的小花园去。
昨晚服侍他的侍妾很有眼色,看到吴汝保一脸急色的过来,还知道回避。
他就喜欢这样知情识趣的女人。
晋王没管外面的风雨,笑着走向看到他,就一脸惊喜的女孩。
……
宁国府,沈柠到底起晚了,不过,人虽起晚了,好消息却一个接一个。
谢正虎死了。
谢正虎一路从酒馆逃进赌坊。
好大儿带着府卫,把所有想要混水摸鱼的家伙全都拿住,送进了顺天府大牢。
这一票,不仅会让那些赌徒吃不了兜着走,就是鲁鲲也别想逃。
还有晋王,晋王能逃掉吗?
沈柠喝粥的时候,嘴角含笑。
她不知道晋王能不能把他自己摘干净,但是她知道,这件事,皇上会很高兴。
江南李家的银子他没见着。
这京城的银子……,怎么着也能看到点了。
西财神呢。
“母亲,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
尤氏因为贾珍不在,跑到她这里一起吃,“我这一路过来,喜鹊就一直跟着。”
“那不好吗?”
沈柠看了一眼外面叽叽喳喳的喜鹊,“青竹,撒点小米去。”
“诶~”
青竹笑嘻嘻的去了。
尤氏:“……”
她没想到婆婆还能这样操作。
喜鹊……
好像人家也确实要吃饭噢。
她以后是不是要随身带点小米?
“尝尝,今儿的鸡汤混沌不错。”
“嗯~”
尤氏忙盛了一小碗,“母亲,明儿个妹妹她们就要过来念书了,您……”
“准备船,再找两个会水的婆子。”
沈柠笑眯眯的,“全都交给詹先生。”
“……是!”
尤氏以为婆婆给詹雪先竹的礼遇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更多。
“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过去转转。”
沈柠道:“学个诗儿词儿什么的。”
这后宅的女人,若没点爱好,那就只会盯着男人和小妾了。
最终面目扭曲,面目全非。
“诗词什么的,我可能不行。”
尤氏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我想学琴。”
“那就学!”
沈柠百分百支持,“等你学会了,弹几首给我听听。”
“嗯~”
尤氏大力点头。
在家的时候,她接触不到这些,难得嫁人了,管事了,婆婆还能让她学,“等詹先生过来,我也给她送一份束修去。”
“你送什么?”
沈柠笑,“当然是我替你送。”
“……”
尤氏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那成,媳妇就多谢婆婆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挺好看的。
沈柠吃过了,“你不是要弹给我听吗?”
她滞了口,正要再说什么,贾珍就大踏步的进来了,“就知道你在娘这儿。”
他满脸的兴奋,“娘,您都不知道,今儿这一战,打的有多好。”
仇报了,该阴的人也阴了。
“一百零五个赌徒,全被抓进了顺天府。”
他暂时没发财,但是,他相信有了这么一战,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以后都特喜欢跟他干事。
毕竟都是要吃饭的。
赌徒的银子他们可以收一点,赌馆那里,不管以后还能不能开,孝敬也要多奉一笔。
“再有一会,鲁鲲应付完顺天府的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大概就会到我们家来了。”
“他没事?”沈柠好奇。
“……据说是他的管家跟谢正虎认识,所以临时让他借住赌馆,谁知道,谢正虎早盯上赌馆,想要从那边干一笔。”
从有干系的嫌疑人,变成苦主,贾珍也挺佩服的。
“顺天府那边怎么说?”
“唐大人上朝去了。”
贾珍道:“是府丞郑大人让他交了一笔保证金,最近三个月不能出京城,顺天府随叫随到,这才暂时给他自由。”
就是要慢慢杀了?
看着好大儿的笑容,沈柠懂了。
“他到我们家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说无关就无关?”
贾珍接过尤氏送过来的波菜面,大大的来一口,“他怎么不上天呢。”
“他要是诚恳赔罪,送你几千两银子呢?”
“娘,您这是看不起谁呢?”贾珍笑,“他是财神,您知道进顺天府,他一下子就给了多少?”
“多少?”
“这个数!”
贾珍伸出手,又翻了一下,“除了这个,所有参与行动的都给了五两银子的红封。”包括他们家的府卫,“说是感谢大家替他除害。”
沈柠:“……”
她就挺服的。
但是这样的人……
“回头他过来赔罪,给你多少你都收着,甚至你还可以要更多,但是这银子……”
“捐出去?”
贾珍已经知道他娘的常规操作,呼噜几口,把面条吃干净,又拿过她和尤氏都没吃完的碧梗米粥,“您看儿子往哪里捐比较好?”
“给老家那边修个路吧!”
祭田买了,庄子也正在建。
但只这些还不行。
回馈家乡,以后的子孙回乡,才不会被人排挤。
“顺便再建个学堂,跟这边一样,设奖学制度。”
学堂里出了秀才、举人,那就是贾家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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