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上前看了看陈氏,心里恨意上涌。母亲这样,哪像正常生病衰老的样子,倒像是中毒了。
他转头看向沈之修,“三叔不如先去边上厢房坐下喝杯茶,我想和父亲一起陪陪母亲。”
沈之修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昭一眼,“这样也好。”
他也不想让苏清妤留在这,便随着伺候的婆子,去了厢房。
出了正房后,几人本该穿过庭院去厢房,沈之修却牵着苏清妤走在廊下。
他在外,苏清妤在里。
正房屋内,沈昭示意沈之衡坐,亲手给他倒了茶。
倒茶的时候,他扭头看向窗外,见沈之修和苏清妤走在廊下,心口一紧。他们走廊下,有围廊立柱挡着,隐匿在暗处的人可不好动手。
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
他收回目光,幽声问沈之衡,“父亲看不出来么?母亲中毒了,应该是三叔做的吧?”
沈之衡冷哼了一声,“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敢害你祖父,留她一条命已经算沈家仁慈。”
沈昭闻言忽然大笑了两声,站在陈氏床边,指着床上的人说道:“仁慈?父亲说这是仁慈?”
“他们还不如直接要了我母亲的命,也算给她一个痛快。”
屋里气味有些重,沈之衡再次咳嗽了几声。
然后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当初你祖母和你三叔说杖毙,是你和郡主求情。”
“你真的以为,你祖母和三叔能咽下这口气,让她安享晚年么?”
“别说他们咽不下,就是我,也难消恨意。”
沈昭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那时候,父亲就料到今天了?”
沈之衡抬眼看向沈昭,“你刚刚说你三叔死了,你能顶起沈家的门户。不说别的,就说你母亲这件事,你只想着你是儿子,得为母求情。但是你就没想过,后面要怎么办?”
“我相信你求情是因为孝顺,但是郡主求情,八成是怕你守孝三年,远离朝堂。”
“这些,你都想到了么?”
沈昭神情恍惚,他好像确实没想那么多。当时李朝云跪地求情,他还很感动。觉得他们夫妇一体,李朝云对母亲的孝心,跟他是一样的。
可此时听父亲一说,沈昭又觉得好像就是父亲说的那回事。
沈之衡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还觉得你在朝堂上,能有你三叔的成就么?”
“不是为父瞧不起你,满朝文武,科举名列前茅者无数,世家子弟也是数不胜数。可为何你三叔年纪轻轻,就成了内阁次辅,天子近臣?”
“这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太子为何重用你?还不是为了跟你三叔抗衡,不然以你的才学,入詹事府的门槛都难。”
这些话沈之衡早就想跟沈昭说,从上次李朝云说长房应该扶持沈昭开始,他就想跟沈昭把话说透了。但是每次说不上两句,父子俩就不欢而散。
再加上这半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对沈昭的关注也就少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沈昭会想要了他三叔的命。
沈之衡现在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是他教子无方,管妻不严,加上私心作祟。才让沈家长房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沈昭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些话之前沈鸿也说过。
他心里承认父亲说的对,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
沈之衡欲起身离开,“我们回去吧,你若是见不得你母亲受苦,我就给她个痛快。”
沈昭见状忽然从一边的门后拿过了一捆绳子,紧接着就套住了沈之衡。
沈之衡大惊,“你这个孽子,你要干什么?”
沈昭拿起棉帕,塞到了沈之衡的嘴里。把人捆好之后,他绕到他身前跪在地上。
“父亲息怒,今日这事是箭在弦上,由不得儿子反悔。”
“父亲先委屈委屈,等儿子处理了外面的事,就陪父亲回府。”
之后,沈昭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沈之衡一张眼睛瞪的老大,胸膛起伏,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厢房内,沈昭推门进去的时候,沈之修和苏清妤正坐在桌边喝茶,文竹站在沈之修身后。
沈昭上前欠身行礼,“三叔三婶,我父亲在给母亲擦身子陪着说话,我母亲此时神志不大清楚,怕是也没法跟三叔三婶说话了。”
“不如这样,我先送三叔三婶到外面坐车。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他要做的,就是把沈之修和苏清妤还有文竹引到院子里,到时候隐匿在暗处的人就会动手。
万箭齐发,外面的人想救都来不及。
沈之修坐在凳子上没动,手里端着茶也未喝。
“那些火器藏在哪了?那东西若是保管不当,容易误伤了人,你也不怕伤着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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