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杨林开口回答,四妹继续捏着肩说道:“相公,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吧,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杨林开口:“我记得,你叫柳儿?是楚州人?”
四妹大吃一惊:“相公竟然记得?!”
她从前也只是随口提过两次而已,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得!
这让她很感动,一双桃花眼望着窗外,仿佛穿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缓缓讲了起来。
“奴家叶柳儿,本是楚州城桂香楼内一风尘女子,从小就被赌鬼父亲卖到了桂香楼,长在烟花柳巷……”
四妹的语气,透着哀伤。
杨林有些吃惊地回过头,朝她看去。
见杨林望来,叶柳儿连忙紧张地解释道:“相公别担心,奴家虽然在桂香楼多年,但奴家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是完璧之身……相公不会嫌弃奴家吧?”
叶柳儿脸上透着紧张,面露担忧。
杨林摇了摇头,并用手指点了点叶柳儿的小脑袋:“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的女人,咱们都是同甘共苦一路走过来的,我又怎么可能嫌弃你?况且你应该知道,我杨林向来信奉的是不论出身,人人平等!”
对于青楼里的“清倌人”杨林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相比起小妓院的低俗,大青楼往往却是都往高雅上攀附,虽然归根结底还是卖的,但就是要打造出与众不同的档次来。
一般大的青楼中,除了一般的妓女之外,还分为清倌人和红倌人。
清倌人就是卖艺不卖身,给客人弹个曲儿,陪客人喝杯茶。
不仅不卖身,而且价格还是最贵的,而这也需要她们自身条件极高,必须要容貌美丽,身材窈窕,还要精通诗词歌赋,擅长琴棋书画,以及音乐舞蹈。
至于红倌人,就是既卖艺也卖身,虽然连身子都卖了,但价钱却没有清倌人贵。
因为对于那些喜欢烟花柳巷之地的风流之人来说,永远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们可以花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只跟清倌人喝杯茶,而不愿意花更少的银子,和红倌人们睡一觉。
主打的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一般清倌人之所以不卖身,并不是真的不卖,而是青楼的老鸨待价而沽,要卖一个大价钱!
培养一个清倌人,乃至于打造成头牌,是要耗费巨大的,因此一旦时机到了,老鸨才不管什么清不清的,只要能卖出一大笔银子,就绝对不会手软。
而清倌人一旦卖身之后,身价就会一落千丈,身份地位也再不比从前,若是年纪再大一些的话,留在青楼中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只能留在青楼做奴仆,以及被老鸨卖给人贩子,甚至知道某些秘密的姑娘,还会被闷死扔进枯井中!
她们的结局,往往都会相当凄惨!
然而,随着叶柳儿的缓缓讲述,讲出她是如何从楚州城,一路来到这靠山村的……杨林才终于知道,她的这番经历,竟然也可以堪称为一部传奇!
就在四妹叶柳儿给杨林讲着她的故事时……
靠山村外,一伙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躲藏在不远处山顶的树林中,远远地眺望着那一片繁华的村子。
这八人都是江湖人,在史家面向江湖,发布了一万两银子悬赏杨林的人头后,他们接下了这个任务,并聚在了一起。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武功也都不俗,但他们可一点也都不傻,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知道靠山村难闯,更知道杨林的人头难拿。
这也正是他们潜伏在村外许久,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不能再等了!”
开口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和尚,因为犯了色戒,逃出寺庙后,落草为寇,专门劫掠女色,被他祸害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在江湖上恶名昭昭,人称色和尚,也是这八人当中,最先接下悬赏,带头的人。
然而色和尚说完,其余七人却都只是纷纷皱眉。
色和尚瞪眼道:“你们啊你们啊,咱们就守在这里,屁用都没有!那杨林缩在龟壳里,根本就不出来!再等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老子就不相信,这小村子还是什么龙潭虎穴?凭咱们兄弟几人的实力,就算是硬闯,也能拿下那杨林的脑袋!”
身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黑衣人发出一阵冷笑:“哼哼,前些日子那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几百人去打靠山村,结果咱们又不是没有看到,他们虽然没什么高手,但是人多啊!咱们八人如果就这么往里闯,那就是找死!”
其余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色和尚一瞪眼:“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该怎么办?你们要是没那个胆子杀进去的话,干脆原地散伙吧!”
色和尚一挥袖子,一副懒得搭理别人的模样。
山羊胡轻轻咳嗽一声:“色和尚你也别着急,咱们来时不是都说好了么,这个任务的风险太大,咱们虽然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但命也只有一条,你就不怕有命赚,没命花吗?咱们只能耐着心,等待机会。”
“机会机会。”色和尚瞪眼道,“哪来鸟的机会!”
他虽然这样说,但也并没有离开。
“唉,熬吧。”
一个没有蒙面的老者,盘膝而坐,像是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八人,等的急不可耐时,他们完全想不到,他们要等的机会,就要来了!
……
平原郡,一座普普通通的破落小院内,却是聚集了四十多个人,这其中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华贵,气质不凡。
他们是整个平原郡,以及下辖各县的豪绅、地主、甚至地方官员。
他们今天齐聚在这里,都是为了对付靠山村而来。
靠山村的崛起,特别是杨林的出现,对他们每个人来说,已然成为了噩梦。
江河县、周县、平原城,甚至远在百里外的南阳城、以及永州城发生过的事,对这个院中所有人来说,都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自然更清楚,现在只是因为杨林还没清算到他们。
一旦开始清算,或者靠山村的势力,朝着江河县以外的地方扩张……
那么,他们所有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们此刻相聚在此,是在等一个人。
一个能够帮他们绝地翻盘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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