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命令下达,驻扎在亚松森的巴西士兵们松了口气,简单休息一晚,11月12日上午,天刚蒙蒙亮,第一批守军便开始了撤离。
11月18日,桑托斯最后看了眼冒着熊熊大火和浓烟的亚松森城,然后遗憾得转身离去。
巴西守军在撤离之前,对亚松森城和沿线防御工事进行了彻底的破坏,一些从后方长途转移至前沿的弹药物资、重武器,因为不方便随军携带搬运,被放弃在城内,随亚松森城一块被摧毁、破坏。
11月20日,2万余汉军前沿部队,搭乘军舰、蒸汽运输船抵达亚松森,看到的却是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残垣断壁。
亚松森城被彻底摧毁,前沿部队短暂停留半天,留下一千人占领并清理可能逃散的残敌,剩余部队继续沿着巴拉圭河向北突进。
11月22日,前沿部队抵达康塞普西翁,
与尚未来得及撤离的一部守军交火。
24日,康塞普西翁港口被攻破,3000余守军被俘虏。
25日,距离巴西主力部队撤离亚松森过去十二天,桑托斯带领的最后一支殿后部队也抵达了巴西共和国境内,汉军前沿部队一路尾随追击,相继收复沿线巴拉圭领土。
27日,因战线拉长,运输补给不畅,前沿部队暂时停下追击脚步,在巴拉圭与巴西共和国交界处停了下来,并向后方通报战况。
巴拉那流域方向,11月20日杜瓜伊苏港口守军得到桑托斯带领部队撤离的消息,于11月22日开始撤离,期间遭遇汉军自巴拉那河北上的追击部队,巴拉那战线敌军丢下一部约6000人的殿后部队,狼狈逃回国内。
11月19日夜晚,虎美塔要塞残余守军集中兵力向东部方向突围,战至第二天凌晨,除3000余人突破防线,成功逃脱外,剩下约1.5万人被汉军阻击,于11月21日放下武器投降。
11月26日,穿越原始森林和丘陵山区,仅剩下1000余人的虎美塔残军,遭遇一支规模约4000人,自巴拉那河流域西进的汉军二线警备部队,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丢掉所有重武器的虎美塔残军不是汉军的对手,交手不到一个小时,在戴维斯少将被击毙后,剩下约800名残军,在米勒少将带领下,无奈投降。
虎美塔方向3.2万人全军覆没,比亚里卡方向2万人被歼灭,瓜伊拉失守损失4000人,
撤离过程中,杜瓜伊拉港口损失6000人,康塞普西翁损失3000人,算上各部追击作战中,陆续歼灭的约3000巴西残兵败将。
截止1889年12月2日,汉军收复除原巴西南马托格罗索州、戈亚斯州等外,全部巴拉圭领土,野战军、警备军总计伤亡约3600人,民兵、随军民夫伤亡约3000人,歼灭、俘虏敌军6.8万人,成功逃回本土的巴西军队总数约7.2万人。
随着雨水的再次降临,巴拉圭战事再一次被按下暂停键,汉军各部皆停下作战脚步,一方面分派部分兵力,深入巴拉圭各地清缴残军和抵抗武装,加强对巴拉圭基层的掌控,另一方面修整、集结,等待后方的弹药、物资补给。
曾经的巴拉圭也是一个相对繁荣、具备一定工业基础的近代国家,老洛佩斯执行开明的经济政策,鼓励并引进英国、法国、奥匈帝国、德国等国家的投资。修建了一定数量的铁路,建设起了一批造船厂、钢铁厂、医院、学校,甚至还在1857年,在首都亚松森,铺设了有线电报,可惜,经历1868年第一次巴拉圭战争和1889年第二次巴拉圭战争的两次摧残,老洛佩斯遗留下来的少量工业化的产物,被摧毁殆尽。
最后一段数百公里,相对完整的铁路,也在巴西共和国军队撤离的过程中,被一一爆破、破坏。
繁华、庄严的亚松森皇宫被炸药、大火彻底摧毁,只留下一节节熏黑的石柱、一块块破碎倒塌的大理石,昭示着往昔的辉煌。
哥特式的巴拉圭国家大剧院,也像这个国家一般,倒塌、沉沦。
国家人口经历二十年缓慢增长,以及算上从巴西手中抢来的南马托格罗索州、戈亚斯州西南部、马托格罗索州南部等地区,总数量不过60余万,再次经历战争摧残,除去被巴西共和国占领的南马托格罗索州、戈亚斯州西南部、马托格罗索州南部,原巴拉圭本土总人口下降至30余万。
人口凋零、青壮男性损失惨重,再加上被彻底破坏的铁路、港口、公路等交通,导致汉军的进攻,被影响和限制,不得不暂时停止。
巴拉圭境内的战事告一段落,汉国本土,靠近前线的香河市(波萨达斯)却依旧一派紧张、忙碌的景象。
香河市是原阿根廷米西奥内斯省首府,汉国占领阿根廷后,根据地域优势和国家产业规划,将这里建设成为了,本土北部巴拉那河流域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
从松江府(布宜诺斯艾利斯)延伸而来的铁路在这里与林州、振州、光州方向的铁路交汇。
从火车上搬卸下来的货物,再经由港口,沿巴拉那河各支流,输送至本土北部、巴拉圭等地。
北部地区的货物和当地特产,也可以借助港口和铁路,输送至松江乃至出口至海外其他国家。
经历10年建设,围绕香河市铁路和港口枢纽的周边地区,已经发展出畜牧、木材加工、食品、纺织、印染、化工、机械、电力等上百家规模以上的工商企业。
城市人口也达到17万人,人口总量和经济总量在北方六州中,居于前列。
巴拉圭全境基本落入汉军掌控,战争结束,随着巴拉圭纳入本土的一体化管理,凭借显着的区位优势,香河市的发展劲头也将更上一个阶段。
受雨季影响,距离亚松森约400公里的香河市也迎来一波强降雨,大雨过后,地面尚积蓄着不少雨水,许多穿着无袖上衣、灰白色袄裤、剃着光头、身材纤瘦的华人青壮,便踩着水坑,开始忙碌起来。
一箱又一箱装着弹药、枪支、炮弹、子弹以及罐头、纱布、药物等物品的货箱,被华人青壮们从车厢内卸下,摆放到一处处仓库内,然后再由另一队人,将货箱从仓库搬运至蒸汽运输船,经水路运往巴拉圭方面。
三五人一组,穿着黑灰色制服的督察、灰色军装的卫兵,不时来回巡视,以保证搬运工作的顺利和防止可能存在的潜藏份子破坏。
赵德荣是一名来自远东齐鲁地区的移民,身材高大、面目憨厚,抵达南美本土数月,经历简单的适应、培训之后,便从松江府,搭乘蒸汽火车,来到香河市,开始为期两年的考核生活。
每一名新移民在抵达本土的那一刻,都要经历两年的考核期,考核期内,新移民会被按照籍贯、性别、年龄、身体健康程度等方面因素,分配至不同地区,接受不同方式的考核,跟大部分底层出身、缺少文化教养和专业技能的百姓一样,赵德荣被分配至香河市,从事铁路搬运工作,每天工作6小时,结束搬运工作后,还要继续接受两小时的归化教育,归化教育不仅针对于嫁给华人男性的异族女性,新迁移至本土的远东、南洋等地的华人,也要接受。
所谓归化教育包括对南美本土各地气候、地理、地势的介绍、汉国建国理念的宣传、忠君爱国思想的灌输、文字学习的扫盲、专业技能的学习等方面。
对华人移民进行归化教育,即是在白纸上做画,从无到有塑造他们对南美汉国的认同感,也是对他们加快融入南美本土生活的帮助。
早期的移民集中于南洋、闽南、两广地区,后来,随着汉国远洋运输能力提高以及清庭对百姓外流出海管控措施的放松,移民群体扩大至江浙、齐鲁、河北等中北部沿海地区,来自远东各地,操着不同方言口音的华人移民,秉承着不同的理念,来到南美本土,如何让他们顺利融入本土,认同本土的治国方针、理念,便成了移民官员的首要任务。
由此,经历二十余年经验的总结,汉国得移民政策,包括归化教育政策逐步完善。
对移民的教育、培训也逐步系统化、标准化,移民运输、培训、教育过程中,引发的各种冲突、矛盾,也越来越少。
当然,由于迁移本土的移民以底层华人百姓居多,其中不乏沾染恶习,所谓三教九流的会党份子,不少人把在南洋、远东大陆那套贿赂白人、官员,投机取巧的手段,用在了汉国本土,向负责移民事务的官员、政府职员输送利益、贿赂,部分官员、职员经受不住诱惑,被腐蚀,成了他们利益链条上的一份子,为他们私下开设赌场、走私、开设昌馆、组建会党提供掩护。
针对类似情况,督察院、警务部、海关、海军近海警备队等部门根据李明远指示,组建联合执法机构,严格查处移民、官员勾结案件,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纵容、姑息。
从1880年至1889年以来,累计查获移民违法犯罪案件3000余起,涉及官员贿赂、腐败案件600余起。涉事官员、移民皆被处以3至10年、死刑等刑罚,被流放至南太平洋夷州列岛、非洲刚果殖民地两地的犯事官员数量1000余人、移民4000余人。
一个月前,赵德荣曾经亲眼目睹一场针对新移民会党份子的抓捕行动,28名来自远东江浙的青帮份子,贿赂两名正科级海关官员和五名海关职员,以偷渡方式,从远东运输117名华人妇女,强迫她们进行非法活动。
案件暴露被发现,涉事的117名华人妇女被解救,领头的四名青帮“大字辈”头目和7名海关官员、职员被执行枪决,剩下20余名涉案人员,被剥夺汉国国民身份,流放至刚果殖民地进行开矿劳作。
汉国政务人员工资收入大约是本土平均收入的1.5倍,相比机械、电力、化工乃至小型农场主而言,收入不占优势,但是,传统的官本位思想,还是让人们对政务岗位抱有热情。
政务人员、军人、国家企业人员,社会地位高,具备一定的基础保障,但同时,对相关人员的监督、处罚力度也比较大,法律方面,针对政务人员犯法,惩罚程度要比普通百姓高出一等。
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既然享受了权力的好处,那么,当违背初心,利用权力做出犯罪行为时,自然也应当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脑海中闪过数名穿着灰色制服,头戴阔边帽的移民事务官员、职员,被抓获时,惶恐不安的样子,赵德荣既为他们的行为感到惋惜,也感到疑惑。
身处乱世,平民生命如草芥,吃上一碗粗粮饭,填饱肚子活下去,就已经不容易,干嘛还要放弃人人羡慕的政务工作,做违法犯罪的勾当呢?难道他们真得不懂得满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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