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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洗漱后,秦卫东刚刚走到院子里,突然又是一声剧烈的炸响,大炮仗的碎屑溅了一地。 看到小弟秦卫城一脸的灿烂,小妹秦丽薇还在捂着耳朵,一脸似是惊喜,又像是惊吓的表情,秦卫东摇摇头。
“伟霞、卫城、丽薇,你们三个负责打扫院子里和大门口的卫生,卫东去叫奶奶。”郭玉莲冲兄弟姐妹们说道,“我和卫平负责收拾屋子,你爹负责写对联。”
“不是说,昨天俺爹,已经写过对联了吗?”秦卫东道。
“昨天都是给人家写的,自家还没写呢。”郭玉莲道,“今年来家里请你爹写对联的,比往年多了好几倍,不光咱庄里的,还有周四围庄的。”
秦卫东知道,由于父亲秦大年的字写得好,在本地小有名气,村里和周四围庄,每年来请他免费写对联的,总有几十个。
听母亲这么说,昨天来找父亲写对联的,应该有上百个了。
由于秦卫东是家里的大功臣,几个兄弟姐妹也都不计较他会不会参与打扫卫生,大家开始干活。
“还是打扫好卫生,再去请奶奶吧。”秦卫东道,“要不,奶奶来了,没处坐没处站的。再说了,她看我们在打扫卫生,肯定会伸手帮忙的。”
“那也行,打扫完卫生,你再去请奶奶。”郭玉莲道,“那你就跟你爹一起,去写对联吧。”
“对了,娘,今年的旗子还没炒吧?”秦卫城问母亲,“还有爆米花呢?”
“旗子和爆米花,今年都不用了。”郭玉莲道。
秦卫城所说的旗子和爆米花,是本地过年为来拜年的晚辈准备的零食。
根据本地的风俗习惯。每年年底最后几天,各家各户就算自己吃不饱肚皮,也得准备大年初一招待来拜年晚辈们的香烟、茶水和零食。
香烟和茶水一般是拿来招待大人的,零食是拿来招待孩子的。
由于那时候,温饱都还没怎么解决,大年初一招待拜年孩子们的零食,就只能是一些爆米花啊,旗子(面粉加糖精烤出来的像旗帜一样的,指甲盖大小的小食品),葵花籽的。
如果家里实在寒酸,就只能招待爆米花和旗子,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会加点葵花籽和炒花生。
而家境比较好的,就不用爆米花和旗子了,只用葵花籽、花生。
要是家境特别好的,就用瓜子、花生和糖块,甚至会有一个小苹果。
这可是寻常家庭孩子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的。
由于秦家村百分之90是秦姓,同宗同源,辈分清清楚楚,如果是辈分高的,那大年初一,全村大部分人都要去他家拜年。
那他家准备的香烟、茶叶和零食,就要比辈分低的人家高出好几倍。
如果辈分高的人家条件好,那倒无所谓,多准备些好一点的香烟和茶叶,再多准备一些瓜子、花生和糖块就好了。
但如果辈分高的人家日子过得寒酸,那就只有准备多一些劣质香烟和劣质茶叶,还要大量准备孩子们最不稀罕的爆米花和旗子。
本地过年的习俗就是,年最大。到了大年初一,就算平时有过节的长辈和晚辈,如果不是深仇大恨,那就要收起成见和怨恨,晚辈必须去长辈家拜年,长辈也必须热情接待晚辈。有什么事情,过了这一天再说。
每当孩子们成群结队来拜年时,坐在炕头上的长辈,总会从笸箩里抓起零食,每个孩子一大把地装进他们口袋。
如果短时间内来客太多,大人们点支烟,喝口茶也就走了,给下一拨客人腾地方。
如果客不多,大家便喝茶、抽烟、拉家常,等到下一拨客人来了再走。
孩子们则不然,分到一大把零食后,就都走了。
当4只口袋都装满各式各样的零食后,孩子们就会回家去,把口袋腾空,然后再赶往下一家。
如果是辈分低的孩子,整个大年初一,收到的零食,可以吃到正月十五。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都会像除夕夜一样奢侈。
而如果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家,大年初一从早上六七点钟到下午五六点钟,都是在招待村里拜年的晚辈。
如果是村里辈分低的人家,开支倒是小了,却要拜完村里大半辈分比自己高的人家。
由于秦大年在村里辈分偏上,他人缘又好,每年大年初一来家里拜年的,都比同辈人多。今年加上他家二小子一个月挣了上万块的传闻,已经传遍全村,到时候来拜年,以探个究竟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家里准备着足够的好烟好茶,还有档次高到天花板的瓜子、花生、各式糖块和苹果等零食,没有任何担心和难为。
“今年不用炒了,你二哥该买的,都已经超量买了。”郭玉莲道。
“就是炕上那些吗?”秦卫城问。
“炕上那些,都已经被你偷吃了三分之一了,还怎么够?”郭玉莲白了小儿子一眼。
“这么说,我们今年不分旗子和爆米花了,就专门分瓜子、花生、糖块和小苹果?”秦卫城惊讶地看着母亲,“这么说,我二哥一个月挣了1万多块钱,这都是真的?”
“那都是你臭嘴婶子夸大了好几倍,满村子嚷嚷的结果。”郭玉莲道,“你以为钱是树上的叶子啊,大风一吹,一搂一大筐?”
“那二哥还这么大手大脚的,拿这么多好东西分给拜年的?”秦卫城问。
“谁说不是啊。”郭玉莲道,“我跟你爹都骂过你二哥了。他也答应,以后不会这么大手大脚了。可他已经买了这么多好东西,今年咱们就奢侈一把吧。”
“别人家好东西都是留着自己吃,分给拜年的,大部分都是旗子和爆米花,咱家分的都是好东西,亏死了!”秦卫城耿耿于怀道。
“好啦,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年过了该怎么把成绩提高上去吧。”郭玉莲不耐烦道。
“呃!……”秦卫城冲母亲扮个鬼脸,去院子里放炮仗了。
这时候,秦卫东已经来到父亲写对联的小东屋。
见父亲在研墨,秦卫东端详了一下那砚台,立马眼睛一亮,“端州砚?还是清代的东西?”
“诶,你怎么看出来,这是端州砚,还是清代的东西?”秦大年听二儿子这么说,立马停止了研墨,问他。
“不是跟您说过嘛,我对古董,还是有点研究的。”秦卫东道。
“没错,这是你姑父送给我的,还真是端州砚,清朝雍正年间的。”秦大年道。
“只有这砚台,才能配得上爹的字。”秦卫东道。
“对了,你在部队里,字有没有练过?”秦大年问秦卫东。
“练过一点吧,不过,跟您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秦卫东道。
“那咱家今年的对联,就由你来写吧。”
“我这,就怕拿不出手啊。”
“来吧,我帮你研墨。”秦大年不由分说,继续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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