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为父仔细想想。”陈父听了陈凡的话,略略点头。
“阿父,这制盐需要在海边寻找到合适的沙滩,如果用船顺江而下,沿着海岸寻找,父亲可有海图?”
“海图?”
“是的,就是舆图,关于沿海情况的图,反映哪里有暗礁,哪里可以停船,然后在这张图上增加哪里可以煮盐,哪里可以建造船坞的信息,画一张沿海分布的图。”陈凡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父亲提下。
“好,这件事情,我可以吩咐人去办。”
“阿父,另外可有这扈渎县的舆图?从县城往东一直到海的区域,哪里是沼泽,哪里是山丘、河流,能标志清楚的舆图。”
“这个为父到县里查查,应该有,若是没有,为父让人画张出来。”
“好,阿父,这画图的人,可要选好,要找信得过的人,注意保密。”
“这个为父知道,还有什么?”
“我们以后要在城外建立一座坞堡或者一个庄子,用来炼铁、屯粮,最好能和船坞结合起来考虑,不过这些都不急,等有了舆图后再说。”陈凡还有关键的没说,就是如何找人的问题,不过这急不来。
“好,为父知道了。”
“另外还有件事,我想问下父亲,就是不知当不当问。”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上阵父子兵,没什么不该问的。”
“阿父,这次买宅子,阿庆一下就拿出了那么多钱,阿父可知道阿庆钱是怎么来的?”陈凡斟酌了下措词问道,毕竟之前父母有可能讲过阿庆的身份,但陈凡估计肯定不会说萧庆身上有多少钱,故从这次买宅子的事情上着手问,总不会露了破绽。
“嗯,你即使不问,为父也想私下告诉你关于阿庆的事,毕竟你现在和阿庆在一起上学,有些情况还是需要知道的。”陈父想了想,继续说道:“阿庆的母亲是你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人关系很好,比你母亲小三岁,在你母亲嫁给我那年,你姨由于姿容出众,被当时的皇帝萧宝卷看中,强行纳入宫中,萧宝卷荒淫无道,横征暴敛,亲信宦官,滥杀大臣,弄得天怒人怨,当时的雍州刺史,现今的皇帝萧衍起兵讨伐,联合当时朝中大臣张骥和你外祖父沈功将其诛杀,萧衍念你外祖父之功,加上你姨容貌出众,不仅没有因其是萧宝卷的妃子而降罪,反而将其纳为采女加以宠幸,只是没想到,临幸没多久,你姨就怀上了阿庆。生下阿庆后,宫中谣言四起,说阿庆并非当今陛下所出,乃是前朝皇帝萧宝卷的遗腹子,偏偏这种事还没法证明,而阿庆又恰巧是萧宝卷被杀第十个月缺两天所生,萧衍宠幸你姨的第两百九十天,不过你姨声称已经半个月都没被萧宝卷临幸,又有身边的宫女证明,这才保住了阿庆的一条命,但始终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故一直将阿庆养在深宫中,没有让他出来过。你姨在去年病逝了,临终前让皇帝把阿庆放出宫来,让他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交给他姨母,也就是你阿母照顾。皇帝念着亲情,让阿庆守孝百日,在宫中又住了一段时间,直到过了十五岁之后,这才安排黄师带着阿庆到扈渎来与我们一起生活。陛下虽让他出宫,但并没有下诏废除他皇子的身份,肯定生活上也会做出一些安排,不过为了让阿庆在外面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令其在外不许再提其皇子身份,无诏不得回建康。萧庆来了之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萧庆,庆其重新开始生活,至于原来的名字,他不说,为父就不提了。”
原来如此,好复杂,陈凡心中感叹,同时又有点同情阿庆,这么小的年纪,就没有了母亲,这段时间也不知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陈凡决定装作不知,维持现在生活就好。
“阿父,我知道了,就当我今天没问。不过有了这件事情,阿父要想去建康为官是不可能的,阿庆的一举一动,想来陛下都会留意的,很可能也会留意父亲的举动,关于沿岸绘制海图的事情,此事让大兄亲自办,就说为了捕鱼安全,绘制扈渎县的沿岸海图,船坞就暂时不考虑建了,要建也不能私自建,必要向上申请,由郡守同意,交由县令去办,父亲明面上也不要插手。”陈凡想了想,决定不要引起陛下的猜疑才好,毕竟军中肯定有皇帝的耳目,谁叫阿庆在扈渎呢?一个皇子安不安分?肯定是皇帝在意的。只是这样一来,煮盐的事要想瞒住陛下,难度系数一下加大。
“法生,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来和你大兄说,至于煮盐的事,是否还要进行?”
“这个自然要继续,另外建造庄子的事,还是要考虑的,只是不能动用父亲在水军中的力量,表面上要和我们没有关系,暗地里有我们控制的乡村百姓去办,想来是不会引起陛下关注的,只是这个人不好找,要有人望,还要知根知底,便于控制,不知父亲有没有合适人选?”
“这个让为父的想一想,那船坞这样操办是否也可以?”
“阿父,船坞不行,船坞和庄子不一样,建造船坞规模太大,而且事涉国家利器,必会引起陛下关注的,我原来想的建造坞堡也不行,这个庄子只能建造的普通,用来屯些粮食,不能让陛下觉得越矩,这样即使被陛下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万一被发现,我们就说是为了挣点钱,以后当个富家翁,交由他人代办的,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至于制盐,这个事情不急,等海图绘制好了后再说,后天我就要回姑苏了,腊月在姑苏的棋赛,父亲带参赛的人过去,能否把我的两个好友龚青、冯灿也给带上?我就在姑苏和你们汇合。”
“好,腊月十二号的比赛,我们会在腊月十号出发,到时我让人喊上他们二人一起过去,到了姑苏,让你大兄联络你。”
“好,多谢阿父,龚青、冯灿在路上的食宿还请阿父费心了,到了姑苏可以住我那。”
“他两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为父会安排好。到了姑苏,我还要到你那看看的,听你大兄说宅子还不错,为父还是要亲眼瞧瞧的。”
“那是自然,要不把阿母也给带着,一并过去住几天。”
“她就算了,还是留在家中吧,这家里一大帮子事,离不开她。”
“也好,棋赛后,我想和你们一起回扈渎,不过还不能确定,主要是玄门有个清谈,不知道要不要参加,以及在什么时间召开。”
“没关系,这个到时再看。”
“好,那父亲可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了,你去看看你母亲。”
“是,阿父。”陈凡起身告辞,出了书房,向母亲那走去,陈父即使不说,陈凡也是要去看看母亲的,毕竟好久没见,刚才吃饭时,都是陈凡在说,母亲在听,两人倒是没怎么交流。
“阿母。”陈凡看见陈母还没有回去休息,正让人往大堂的一个箱子中摆放着东西,见到陈凡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儿来了,来,看看阿母给你准备的东西,是否喜欢。”
陈凡走上前看去,只见箱子里面几乎摆满了东西,有几套新衣,还有一件白绒绒的皮衣,“阿母,这是什么?”
“这是狐狸皮做的,雪白的毛和皮,衬你的皮肤。”
“阿母怎么不自己留着穿,我去修道,用不上。”陈凡心中一阵感动,这个世界狐狸皮的大衣,可不是容易得的东西,尤其是纯白色的,不仅价格不废,而且根本没有卖。
“这皮还是你小姨给的,我想着时间放久了也不好,我也用不上,就给你做了这么一件衣服,你试试看大小还合身?”
“阿母,我个子还在长,给我做浪费了。”
“有什么浪费的,以后嫌小了再改,来试试。”
“好。”陈凡拿起穿了,发现大小正合身,内里添加了白色的锦缎,穿在身上柔软、舒适,“谢谢阿母,正合身。”
“嗯,吾儿穿在身上真俊,这以后要迷倒不少少女的。”
“阿母怎么拿儿子开玩笑,这要是太俊了,儿子可不敢穿出门,阿母有没有听过看杀卫玠?”
“别瞎说,他那时劳疾,哪有真会被人看死的,你现在去学道,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谢阿母,我会的。阿母也要好好的。”
“嗯,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对了,阿庆现在和我一起学道,阿母有没有给他准备衣裳。”
“当然备了,阿母这次可费了一番苦功,给他准备了件虎皮披风,你现在这件衣服,是他母亲给的,我也给他准备一件,你别不高兴。”
“怎么会,阿母,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件衣服要不放家吧,腊月的时候,我们会回来过年,到时再穿。”
“去姑苏那种地方,就是要穿的体面,你还要参加棋赛,那时天气正冷,穿这件衣服正好。”
“好,谢阿母。明日中午我打算和龚青他们聚聚,到时很可能把阿庆喊着,你就不要准备我们的饭菜了。”
“好,你看着办吧,钱还够用么?听说阿庆拿了钱出来,总不好老用他的,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以后每月给你壹仟文生活费,你们那有四个人,还请了厨娘,必要的开支还是要的。”
“好,多谢阿母,暂时钱是够用的。时间不早了,阿母别累着,早点歇息。”
“你也早点歇息,今天赶了一天路,回去休息吧。”
“谢阿母。”
踏着渐冷的晚风,陈凡回到了住处,阿春已经在房内候着,“郎君总算回来了,我去给郎君打水。”
“好,多谢。”陈凡坐到窗前的书桌前,透过窗户,看见萧庆正在对面窗前看书,感觉一下又回到从前,在去姑苏之前,两人晚上就这么看书,却不怎么互相说话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