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跟着父亲去了书房,袖子口袋中放着早就准备好的《十九路论》,并没有急着给父亲看,而是和父亲手谈了起来。他们用的棋盘还是十七路,陈父的水平在六、七品之间,陈凡自我评估水平在五、六品之间,通过和父亲的对弈,彷佛验证了陈凡之前的猜想,胜的毫无悬念。
“法生你棋力又进步了,以前还吵着要阿父让子,现在已经能赢为父了,不错。”陈父虽然输了棋,但是仍然感到很欣慰的说道。
“多谢阿父的教导,这段时间在研究棋谱,偶有所得,前几天和同学在茶舍,碰到了韩夫子和李夫子,与韩夫子也对弈了一盘,侥幸赢了。” 陈凡讲这个话倒不是炫耀,而是为了让父亲对自己有信心,为能去京城参赛早做打算,谁叫那本《坐忘经》对陈凡有非凡的吸引力呢。不等陈父发表意见,陈凡又接着说道:“我发现我之所以能赢,与我这段时间研究将棋盘线路从十七路增加到十九路有关,阿父,你看。”说完,陈凡从口袋中拿出《十九路论》递给父亲。
“不错,文章通俗易懂,论述充分,就是有部分用了白话,为何?”
“一来是为了让大多数人能看懂;二来是为了利用白话吸引人的注意,一篇有争论的文章,往往更容易传播;三来是因为大多数人在反对白话的时候,往往容易忽视了反对十九路本身,可以减少十九路推广的阻力。” 陈凡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反映出一点小聪明并没什么,这个时代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甚好,需要为父帮你做些什么?”
“有三件事想请父亲帮忙。”
“哦,有三件这么多?说来听听。”
“第一件,找人传播下这篇《十九路论》的文章,重点是这篇文章为一个十五岁少年所作,虽然文章有瑕疵,但也可圈可点,立意是好的。这个我已请马波把《十九路论》送到了天水学院,看天水学院能否试着用十九路下棋,另外有个叫梁秀的,也答应在姑苏传播,但还是要请父亲帮忙,把这个范围扩大,尤其是在京城。”
“好,这没问题。第二件呢?”
“第二件找人做一些十九路的棋盘,最好从商家入手,让他们在卖棋的时候,就搭着卖十九路棋盘,另外制作一些,送给一些棋院,扩大《十九路论》的影响。”
“这个也行,答应你了。”
“谢阿父。这第三件最难,上次听父亲说,本次棋赛是皇帝陛下委托柳晖大师举办,想来这柳晖大师必是位名望极高的人,且深得皇帝陛下信任。”
“等等,你不会想让柳晖大师帮你推行《十九路论》吧?”
“怎么会,父亲你想到哪了?”陈凡撇了眼父亲,这脑回路。又接着说道:“我们只要让柳晖大师知道这是你儿子我所写就行,这万一咱们去了京城参加决赛,柳晖大师知道有我们俩这个人就行。”
陈父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怎么做?”
“父亲在官场比我熟,不知可有办法?”陈凡决定先启发父亲自己思考,然后在父亲的方案中完善,比自己直接说出心中的计划要好。
“这个有点难,你总不能让为父跑到京城,拿着《十九路论》给柳晖大师,说这是我儿所写,请大师指点吧?”
这真让陈凡无语了,父亲这六品官当的。陈凡决定什么都不说,就用眼睛盯着父亲,看父亲还准备说什么。
陈父见儿子直盯着自己,估计不说个办法出来不行,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舅舅写封信,请他们代为转达。”
“如何转达?”
“就说他们有个侄子,做了篇《十九路论》,请柳公评定。”
“那父亲何不直接给柳大师写信呢?”
“为父这级别不够呀,这哪是随便什么人写信,都能到柳大师手上的。”
这倒也是,看来这确实是个麻烦。
“父亲,这柳晖大师有没有修炼过棋道?达到先天之境?”
“棋道必然是修炼过的,只不过有没有达到先天之境就不清楚了,先天之境,可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尤其是通过棋道。”
“为什么通过棋道不容易?”
“据说是因为棋道乃是小道,只注重精神修炼,要通过精神力反馈肉身,才能进入先天,但怎么反馈,却没有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像武道修炼肉身,同时精神凝练,两者结合,进入先天,故通过棋道达到先天的,没有几个人。”
“阿父,我想先找人制作一张棋盘,这个棋盘要名贵,要用最好的丝帛制作,棋盘上的线路要用金丝缝制,不知道制作下,大概要多少钱?”
“如果要用金线,大概至少要二十两银子。而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甚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东西价格也不能太贵,二十两正合适,关键是心思要巧,送个棋盘,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陈凡心想。接着说道:“父亲写封信给柳晖大师,就说自围棋开赛以来,我县报名者踊跃,大家对围棋的热爱空前高涨,我儿今年十五岁,酷爱围棋,经过县赛、郡赛,有幸能参加京城的决赛,在此期间,还提出了将棋盘增加为十九路的想法,在民间引起热议,余生为人父,不甚欣喜,今附上犬儿的《十九路论》和棋盘一副,望大师能考虑用十九路棋盘作为大赛的规则,不甚感激!主要内容就这样写,具体方面父亲斟酌。”
“你通过郡赛了?”
“阿父,这封信先准备好,如果我通过了郡赛,才会寄出,如果我没有通过郡赛,那就一切休提。不过在这期间,父亲可以和舅父联系,听下舅父对送这封信的想法,郡赛还有段时间才开始,但我们要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
“也好,如果郡赛之后再寄,那都还来得及,我和你阿母商量下,看具体怎么办,争取把这件事办成。”
“好,多谢阿父。” 机会有时是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恩赐来的,必须尽早谋划呀,陈凡心中感慨。
忙碌的时间是快的,在围棋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天监十七年八月十三号上午,贾法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贾法师一个人,随行的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汉子,大概十八、九岁,贾法师只说是故人之子,姓铁,铁堂,看上去虽然神情木讷,但却孔武有力的那种。
此次贾法师到来,并没有在陈府逗留太久,吃了中饭,贾法师就要赶路,陈父倒是邀请贾法师住一宿再走,但贾法师说已经约了人,一起赶路,在城门口等着,就不耽搁了。陈父也没有强留,好在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陈凡在旁听了暗暗奇怪,原来贾法师对回姑苏早就有了规划,并已经做好安排,不会是为躲避什么吧?不过既然已经有所防范,想来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父因职责在身,不能擅离守地,这次没有随行,而是派出了陈法生的大兄同行,萧庆和黄师跟随,陈凡和侯风自然是要去的,法师和铁唐,几人的随身行礼倒也简单,只有大兄有点多,好在其带了四个随从,每人挑着一个担子,绝大部分是陈父准备好的拜师礼,这必须是要带的。
一行人出了陈府,门前准备了四辆马车,登上马车,直奔船坞,大兄同陈凡、侯风同乘一辆马车,上了马车,陈凡忍不住问道:“大兄,怎么不乘马车直达姑苏?”
“这是贾法师之前和父亲说好的,走水路快点。要是走陆路,我们带了这么多行礼 ,马车走不快,而且也容易遇到盗匪。如果随从带多了,没那么多马匹,要是靠走的,两百多里地,没有个一、两天根本走不到。行船的话,三、四个时辰可以赶到,而且人不累。”大兄解释道。
靠走的,肯定慢呀,需要个一两天,陈凡对此倒能理解。正常人步行一小时十里地,这都是不带歇的,那两百多里地,需要二十多个小时不停地走,中间肯定需要休息,确实时间很长,只是行船地话,也要七、八个小时,看来也不是很快,想想两百多里地,在现代社会,开个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到,一比较,在路上的时间确实够慢。
“侯风,你上次去姑苏报信,步行去的,大概花了多长时间?”陈凡陡然想起上次侯风去姑苏的事,想知道侯风的速度,以及顺便了解下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步行秘术,当即问道。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 侯风回答道。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多里,相当于每小时两万五千米,和现代长跑冠军的速度差不多。”陈凡暗想,据陈凡所知,长跑冠军,一万米,用时不到半个小时,那这侯风的速度,在人类历史上,也是能达到的。
“挺快的,你有什么秘诀么?可以走的真么快。”陈凡好奇的问道。
“这个好多人都能达到,严海比我还快,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多跑多练。”实诚人侯风回答道。
陈凡听了侯风回答略略有点失望,不是对没有听到修炼方案失望,而是对侯风的情商有点失望。这个问题,其实是给侯风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高明者就多跑多练能说出心得,平庸者达后半句,“没什么秘诀,就是多跑多练。”在陈凡看来,最次的才会加上前半句,不仅贬低了问话人,也贬低了自己。不过好在陈凡知道他的为人,并没往心里去,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马车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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