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渐渐消失于地平线,苏宛芷推开了紧闭一天的房门。
静谧的小院儿顿时热闹起来,映雪连忙跑了过来:“小姐,您一天都没出来,饿了吧,奴婢准备好了饭菜。”
说着,向露已经将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饭菜摆上了桌。
诱人的香味儿飘来,苏宛芷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天过去了。
坐下来,她狼吞虎咽的解决完这顿饭,摸摸撑起来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不雅的形象落在映雪眼里,她识趣儿的假装没有看到。
因为早上她已经决定跟随苏宛芷了,那就不会后悔。
就像向露问的,她们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不管跟哪个少爷小姐,都要比跟着苏宛芷前程好得多。
其实不然,短短一天的观察,她发现苏宛芷虽然没有接受过教习,但礼仪举止没有丝毫错处,为什么?
苏宛芷刚刚回来的样子她们亲眼所见,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饱受摧残的小脸儿和农家孩子无异,即使这样,她依然能够规范自己的举止。
别人没发现她可发现了,其实许多时候苏宛芷并不知道怎么做,却会观察丫鬟的举止,从而推断她该如何向长辈行礼,看似无关联的东西,她却能从中寻找到规律,完美的化解自己的尴尬,扭转局面,其能力和心智非常人能及。
故而比起从小学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美名在外的苏宛若,苏宛芷强了不知道多少。
果然,骨子里的尊贵和气度是遮掩不住的,而那些刻意装出来的,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
苏宛芷并不知道自己踏进苏府强迫自己学古代这些破规矩,装模作样假装出来的礼仪竟然让映雪想了这么多,也阴差阳错的收服了几个小丫鬟。
等她缓过劲来,叫映雪到跟前来:“你去……”
映雪似懂非懂的点头,想问却没多问。
次日,苏宛芷照旧先给孟氏请安,顺便提了一下想出门看看。
“行,去吧,你还没好好逛过苏安城呢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翠萍,你让账房给宛芷拨点钱,想买什么就买。”
“祖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缺。”苏宛芷推辞道。
孟氏摆摆手:“哎?话不能这么说,姑娘家就该多打扮打扮,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行了,赶紧去吧,要不一会儿我可要生气了,不让你出门了啊。”
边笑边把苏宛芷赶了出去。
出来寿玉院,苏宛芷没去账房那儿拿钱,而是先去找了苏文远和苏文晨。
这个时间,家里的男孩子正在读书。
苏家作为苏安城的首富,财力雄厚,但因家中没有为官的,明里暗里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故而从上任家主,也就是苏永光的父亲那儿开始,就花费重金请来了苏安城颇有名望的夫子,在家中办立学堂,专门教授给家里的孩子。
可惜苏永光这一辈兄弟几个,都不是读书的料,故而他把希望放到了几个儿子身上。
苏宛芷来的时候,夫子正在批阅昨日布置的课业,苏文远见状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
“妹妹,你过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大哥,你有钱没?”
苏文远不假思索的回答:“有啊,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越多越好!”
“呃!”苏文远挠了挠头,尴尬的解下腰间的荷包,“给,这是我所有的月钱,都给你花吧,至于其他的…我平常的月钱都花了买了兵器,要是不够用,我给你借。”
“大哥,能借多少算多少,我有重要用处。”
苏宛芷回答的干脆利索,毫不推辞,倒让苏文远呆滞片刻,却很快回过神儿来:“好,你放心,我下午肯定给你弄来,还有你二哥呢,他钱多。”
比起苏文远酷爱兵器,苏文晨的性格安静一些,平常月钱没怎么花过都攒了起来。
想到这里,苏文远啪嗒一声拍了一下脑袋,道了一句:“你等一下。”
转身进了学堂,不多时拿着一个深蓝色荷包塞进了苏宛芷手里:“给,这是你二哥的,拿着花吧。”
原来他刚才进去是为了拿苏文晨的荷包。
苏宛芷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苏文远不擅长煽情,拍了拍苏宛芷得脑袋道:“赶紧忙去吧,我进去了,要不夫子该骂人了!”
十八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许多人斗当爹了,苏文远却像个大男孩,憨厚中带着直爽,因不想管理家产,不喜欢生意上的事儿,才整天在学堂里混日子的。
从学堂出来,苏宛芷在账房那儿支出来二十两银子,加上从两个哥哥那儿拿到的,总共五十两。
这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够一大家子生活半辈子,但是苏宛芷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儿。
心里盘算着计划,走路就有点心不在焉,抬脚就要踏出大门的时候,突然撞到一个人。
苏宛芷抬头一看,顿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身着月白色绣金长袍,面上带着微笑,身材适中,留着八字胡,妥妥的美大叔一枚。
此人正是苏宛芷的父亲,苏家家主苏永光。
他今日去签了一个不错的契书,心情很好,只是一看到傻呆呆的苏宛芷几天一肚子火气。
“干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乱跑什么?”
特别是想想前天晚上赵羽柔声泪俱下的哭诉,苏宛芷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降到了极点。
“父亲好!”苏宛芷的举止没有任何差错。
就在大门口,许多双眼睛盯着,她可不想落下半点差错:“女儿出去买点东西。”
“哼!”苏永光正眼不瞧苏宛芷,看她从头发丝儿到脚都不顺眼,“你看你,和宛若差远了,哪点有苏家大小姐的样子。”
苏宛芷一听火儿就大,呛声怼了回去:“可不是嘛,我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么能跟你苏府小姐比呢?我没规矩我不懂事儿?”
她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父亲你岂不是最没有资格教训我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