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杰又说:“宋超的担挑是医院化验科的主任,辛鑫家属不相信,先后去省城和北京的医院都看了,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所以,他又从北京转到市医院。”
凭辛鑫的性格,他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他病重的事的,至于宋超为何“出卖”辛鑫,就不得而知了。
荆涛这才说道:“你打电话之前,老唐给我打电话了,也告诉了我这一消息。”
“他也知道了?”显然,对于唐文泽知道辛鑫病重的消息,张亚杰感到很惊讶。
常理来讲,恐怕唐文泽是辛鑫在这个世上最不想让他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辛鑫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他唯恐唐文泽看他的笑话,怎么可能主动告之?。
荆涛说:“辛鑫今天早上给老唐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病了,另外,他提出想见老唐和我。”
“啊?”张亚杰更加不解,说道:“我怎么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呀?不合逻辑啊?”
荆涛说:“你别瞎琢磨了,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不不不,我不去。”张亚杰一连说了三个“不”,他解释道:“我不去的原因倒不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没让我去,我却突然出现,唯恐他不高兴,他正在病中,我还是不恶心他为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荆涛说:“我一会安排一下,争取上午去医院看他,他毛病多,下午看他怕他不高兴,你说的对,这个时候还是少让他不高兴为好。”
张亚杰说:“好吧,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单位,如果晚上不急着回去还来单位吃火锅吧,叫上老唐。”
荆涛想了想说:“今天周几?”
“周五。”
“啊,又到周五了!过得太快了。”
张亚杰说:“就因为是周五我才让你来单位吃火锅。”
“嗯,我知道了,再议吧。”
“好的。”
荆涛刚撂下电话,戴亮推门进来了,他一见荆涛的神情,就问道:“怎么,有事?”
荆涛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表,说道:“刚接到原来市报总编唐文泽的电话,原来的副总编辛鑫,也是我的同事,重病住院了。”
戴亮说:“辛鑫不是调到工商联了吗?”
“是的。”
“他刚到工商联没几天不就出事被双开了吗?”
“是的。”
“他得的什么病?”
荆涛说:“老唐也没说太明白,是什么腺癌,而且是低分化,进展很快。他给老唐打电话,想见我们俩。”
戴亮说:“那就赶紧去吧?”
荆涛说:“那件事不知贾国亮处理得怎么样了?”
戴亮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鲍龙运输公司的老总鲍大龙,也就是鲍家老大,把打人的司机亲自送到公安局了,他说他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后来贾国亮找到他才知道,但当时这个打人的司机已经辞职了,后来他了解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知道了贾国亮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有些过意不去,便派出人四处打听、查找这个司机,今天早上发现了司机的踪迹,便把他带回公司,直接送到了公安局。”
荆涛看着戴亮,说道:“这个鲍总还是蛮有正义感的。”
戴亮说:“等你有时间,我给你仔仔细细地介绍一下鲍氏家族的情况,现在不说了,你还是赶快回清阳吧,人在弥留之际,最想见的人有两种,一是最放不下的人,这些人大概率都是家人;二是伤害过的人,良心发现,需要忏悔,不想带着犯罪感离开。”
荆涛笑了,说道:“你分析得不错。”
戴亮说:“我还有一事,等你回来再议。”
荆涛点点头,他打电话叫过来高峰,说道:“高主任,我得回趟清阳,有事的话你随时跟我联系,我24小时开机。”
戴亮忽然说:“有点医院屏蔽手机信号,你别说24小时开机,到时可能还真联系不上你。”
高峰说:“荆书记生病了?”
荆涛说:“我去看一个重病号,不好下午去,只能上午去。”
高峰说:“是啊,咱们这里也有这个说法,看病人不能下午去,要上午去,既然要去就早点走吧,有事我再向你汇报。
荆涛说:“好吧,让小秦留在家里吧。”
荆涛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戴亮站起来说:“戴进良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哪天有时间,他想过来看看。”
荆涛说:“好啊,欢迎欢迎,他什么时候来?”
戴亮说:“本来想今天中午来,他去新洲了,想回来的时候路过东立。”
荆涛一听面露难色。
戴亮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一会就给他回话,让他改天再来。”
荆涛说:“今天的确不凑巧,赶上我要回市里,你看……”
戴亮说:“没关系,我跟他说一下就行了,你还是赶快走吧,别超过中午就行。”
荆涛摘下大衣搭在胳膊上,拿起水杯就往出走。
严思泉迎了出来,荆涛说:“我回去一下,你留在家里吧。”
严思泉点点头,马上给小秦打电话,让他备车书记要出去。
坐进车里,荆涛看着高速路两侧飞速闪过的树影,不由得感慨。
刚才戴亮分析得有几分道理,对于病入膏肓的辛鑫来说,唐文泽喝荆涛,可能是他在职场上最最有愧的人。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他见他们,尤其是见荆涛,也可能是有事相托。
到了清阳市医院后,唐文泽已经等在大门口。
荆涛看见他后下了车,和唐文泽一起快步向住院部走去。
见到辛鑫的那一刻,荆涛被吓住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面相这么狰狞难看的人!
如果不是病房门口和病床上写着“患者辛鑫”的名字,他都不敢相信此刻躺在病床上、瘦得完全脱相的人就是辛鑫。
此刻的辛鑫,就剩下一层皮包骨了,难以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个头发浓密、身材魁梧的人折磨成这样?
辛鑫两只眼窝深陷,头发全部脱落了,嘴唇已经不能完全将牙齿包裹住了,见到他们进来后,勉强笑了一下,抬起麻杆一样的手臂,示意他们坐下。
唐文泽伸出双手,很想去握辛鑫那只骨瘦如柴的手,但他终究是缩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去握辛鑫的手。
荆涛看着辛鑫,问道:“老辛,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知,辛鑫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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