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霆只顾着找舟舟和顾北弦,哪顾得上元峻?
他眼神微微躲闪,不好意思地说:“小悦宁,不是爷爷不把元峻放在心上,实在是时间太仓促。爷爷年纪大了,脑子不如从前转得快,顾不上太多,你别生爷爷的气。”
秦悦宁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看向顾谨尧受伤的手臂,一怔,失声问:“阿尧叔,你的伤……”
顾谨尧轻描淡写道:“轻伤,别担心。”
秦悦宁眼神暗了暗,他身手那么好,都受了伤,元峻的身手不如他,岂不是更危险?
一颗心提起来,暗暗捏着一把汗。
战场上刀枪无情,很容易伤亡。
她问:“阿尧叔,你知道元峻在哪吗?我打他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上他。”
顾谨尧道:“逸风应该知道。”
秦悦宁顾不上回应,拿起手机迅速拨通顾逸风的手机号,“哥,你见到元峻了吗?我和爷爷也来缅国了。爷爷不知道听谁说的,已经知道舟舟的事了。”
顾逸风沉默了片刻才回:“元峻在医院里。”
秦悦宁一听,心跳节奏顿时大乱,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问:“元峻伤到哪了?”
“脸、手臂,多处都有伤。”
秦悦宁顿觉呼吸不上来。
她哑声问:“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坤啸带手下人乘坐直升机逃跑,元峻驾驶战斗机和吴嵘上将手下的空军,一起追击敌机。敌军直升机太多,且受过专业训练,有航空炮弹,双方伤亡都非常惨重。元峻昨天被送进医院,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脱离生命危险,就是说和死亡擦肩而过。
秦悦宁心口闷痛,“地址,医院地址给我,哥。”
“好。”
顾逸风快速将地址发过来。
秦悦宁拉住一个路过的哨兵,疾声说:“车,请帮我备一辆车,我要去军区医院,谢谢!”
哨兵连忙带她去找车。
顾北弦追出来,也上了车,“悦宁,我跟你一起去。”
秦悦宁一口气堵在胸口,有些呼吸不上来,只闷闷地点点头。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幸好来了,如果不来,元峻肯定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过几天回国,向她报喜不报优。
臭男人,每次都是这样。
把她当成什么了?
担心之余,她有点不悦。
二人上车。
车子急速赶到医院。
车一停,秦悦宁便推开车门,飞也似的往住院部跑去。
一向斯文儒雅的顾北弦,此时也顾不上形象了,跟在她后面追。
叔侄俩很快跑到住院部。
来到元峻的病房。
顾逸风正等在门外,对秦悦宁说:“对不……”
秦悦宁抬手示意他不要说。
她一把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元峻正坐在床前看文件,头上和脸上包着白色纱布,半个肩膀露出,也裹着白纱布,手臂和腿均包扎着。
看到秦悦宁来,眼里泛过一丝惊讶和惊喜。
秦悦宁咬着牙根假装淡定,声音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阿峻,你还好吗?”
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元峻努力扯动脸上的肌肉,强忍疼痛冲她笑,“还好,打仗受点伤很正常,毒枭直升机全部被击落,部分毒枭被生擒。”
秦悦宁顾不上管毒枭。
眼里只有元峻。
她大步走到他床前,想抱他,可是又怕劲儿太大,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她俯身在床边坐下,凝望他的脸,折痕很深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像在瞪人。
元峻抬手摸摸她的脸,“我没事,你别担心。”
秦悦宁眼白一红,眼泪涌出来,想捶他,手伸到半空中停下了,捶了床板一下,“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什么样才算有事?”
元峻帮她擦掉眼泪,声音调柔,“会好的,别难过。”
“我能不难过吗?难过死了。你自己说说看,我和你交往这两年,你受了几次伤?”
元峻抿唇不语。
受过三次。
一次是乘坐的车子被撞进河里,一次在狮市台风天救受灾群众,第三次就是这次。
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以前秦悦宁不信这些东西,现在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招灾体质了?
关心则乱。
秦悦宁道:“回国我去找个神算子好好算一算,算算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遇到我之后,你受伤频率太高了。”
元峻笑,“傻。每次受伤都和你无关,别故意往自己身上揽事。即使没遇到你,我该受伤的也会受伤,因为年纪到了,承担的事多了,事多受伤机会就多。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弱者抱怨环境,强者反躬自省。
秦悦宁觉得元峻的智商、阅历、眼界远在自己之上。
秦悦宁盯着他脸上的白色纱布,“脸上伤得严重吗?会不会毁容?”
“可能会留疤,会不会影响你的观感?”
秦悦宁“切”了一声,“我是看脸的人吗?”
元峻盯着她英气漂亮的大眼睛,“是。”
秦悦宁想揍他,“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的魅力也不只有脸,优点太多,数不胜数。”
元峻微微扬了扬唇角。
这野丫头嘴突然甜了不少。
甜得让人心麻。
秦悦宁转身从床头柜上端起茶杯,“要喝水吗?”
元峻道:“不渴。你刚到,很累,不用忙。”
“我累什么?我坐飞机来的。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之前在战斗机上要关机,后来没电了,正在充电。”
其实元峻是怕自己动手术时,秦悦宁打电话,电话被别人接听,说出他受伤,害秦悦宁担心。
没想到她倒好,直接跑过来了。
秦悦宁放下杯子,起身找到他的手机,开了机。
信息咚咚咚地往外冒,九成是她打来的。
还有几个是他父亲元伯君和母亲打的。
秦悦宁举起手机让元峻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下次受伤不能接电话,让旁人回我一下。是伤是病,我心里好有个数。一遍遍地打,打不通,还以为我这次来,见不到你了。”
她声音低下来,“傻瓜,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整个心都是揪着的。
揪得透不过气来。
元峻沉默地望着她,抬起轻伤的那只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毒枭的航空炮弹投向他乘坐的那架战斗机时,战斗机被轰然炸掉一半。
当时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那一刻,他脑子里浮现的不是爷爷,不是父母,却是秦悦宁。
他深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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