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林曼卿。
她挽着李沐尘的手臂,斜倚在李沐尘的身侧,歪着头看着墙上的金针。
这一句话,把全场崇拜的气氛给破坏了。
人们如梦初醒,恍然明白过来,是啊,针灸是用来治病的,又不是飞镖,扎墙上有什么用?
李沐尘也不禁莞尔,未婚妻这句话看似随意,味道和时机却是掌握得恰到好处。
他笑道:“这要是能治病,梅姐就是天下第一神医。”
林曼卿点头道:“我也觉得,如果梅姐来打,肯定比他打得准。”
他们在这里自说自话,却把白家人惹恼了。
白方兴身边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道:“针灸之法,古书有传,又不是什么秘密,难点无非在力道的掌控上。三叔能将细小的金针扎进砖石,金针粗细长短不一,却每一根都刚好露出针尾,一次控制七十二根针,针针力道不同,这等控针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说是天下无双也不为过。”
这人走到墙前,身体挡在针前,比划了一下。
“何况七十二针的位置,刚好对应人身七十二穴,分毫不差。这样的功夫,你们说不能治病?也只有不懂医术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被他这么一说,围观群众便又觉得白方兴厉害起来。
白方兴满意地点点头。
人群里的侯老板看了一眼白方兴,又看了眼李沐尘,忽然心头一动。
他在潘家园做古玩生意,几十年来,也算是积累了一点身家,但在京城,顶多算是小富,和豪门大族比,就屁都不是了。
比如白家,他也就认识白君堂。在白君堂眼里,侯老板就是潘家园一个摆摊儿的,手上有好东西的时候,也能坐下来喝个茶聊两句,平时他未必正眼瞧你一下。
可白君堂在白家,又算个甚马呢?
而白家在京城,又能排到第几去?
侯老板心里很清楚,自己这地位,连白家老五都攀附不上,更不要说王家、萧家、那家、楚家那种超级世家了。
可眼下却有个机会。
这位李公子明显有意要复兴李家,而且看上去很有实力。但他初到京城,无亲无朋,此时若是依附了他,帮他做些事情,会不会成为李家复兴的开疆之臣?
毕竟李家,可是当年的第一世家啊!
万一成功了呢!
侯老板心里突然一阵激动,感觉浑身都热血沸腾起来。
便开口道:“我来说句公道话吧。”
侯老板突然站出来,让很多人都有些意外,包括白君堂和李沐尘。
白君堂瞪他一眼:“老侯,你要干嘛?”
侯老板嘿嘿一笑,拱手道:“五爷,没什么,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今天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瞧在眼里了,在场的除了当事人,比我瞧得清楚的恐怕不多。”
白君堂是老江湖,直觉告诉他,侯老板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便本能地想要阻止。
“侯老板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呐,今儿怎么狗拿耗子起来了?这可不是古玩鉴赏,不在行的话,我劝你还是别乱说。改天到你店里,挑两件好玩意儿,我听你说道说道。”
白君堂这话半软半硬,半是威胁,半是收买。
照理说,这么说了,侯老板肯定就退了。别的不说,就说白君堂答应去他店里挑两件好玩意儿,就能让侯老板赚上个百八十万的。
可侯老板却一反常态,不但没退,还怼上了,说道:“五爷,我可不是狗,老白家也不是耗子。我就是觉得今儿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怕大伙儿不明白,以讹传讹,以正视听罢了。”
白君堂愣了一下,没想到侯老板敢直接怼他。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说的什么公道话。”
侯老板便说:“这位李公子和白家比医术,这件事里头有没有猫腻我不知道,但比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从白大夫刚才认输那一刻起,此事就该告一段落了。您说是不是?”
侯老板又看了一眼白方兴,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赌注是五十亿,这是两家都认了的,我们也都听见了。至于后面,什么股份啊,针法啊,这属于附加条款,你们两家慢慢商量去,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输赢的事儿,是大伙儿都见证了的,可没得商量,大伙儿说是不是?”
他这一说,街头众人便起哄了,说:“是!”声音既整齐,又显得乱糟糟的。
白君堂眉头紧皱。这话他可不敢乱接,输赢的事,的确是定了,但白方兴站出来了,似乎不想认这个输赢。如果白方兴不认,白家没人敢认。
如果白家不认,那这输赢就不作数。至于白敬亭认过了,那就只能让白敬亭背这个锅。一个大家族,即便是家主,该背锅的时候也得背。
好在白方兴说话了:“你说得对,刚才的赌局,的确是白家大意了,我们愿赌服输。不就是五十亿么,白家还赔的起!”
白方兴说话的时候,瞧的没瞧侯老板一眼。这种小角色,怎么会放在他的眼里。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沐尘,“但要想借机做百草堂股份的文章,休想!”
侯老板对于白方兴的态度,内心里一百个不满意,但没办法,谁叫人家地位高呢。人家不但是白家的长辈,话语权还在家主白敬亭之上。更是白云观的监院,德高望重的道门高人。
侯老板心里有气,脸上却笑嘻嘻,说道:“白家果然重信誉!”
说着轻咳一声,话锋一转,“但听白道长的意思,似乎对这输赢不服气。我觉得吧,你们不妨重开一局,再赌一把,白家有能耐,就把这五十亿赢回去。也给咱京城老百姓长长脸,别毁了百草堂这字号在咱京城百姓心里的份量。”
李沐尘有些惊讶地看着侯老板。
刚站出来的时候,还算说的是公道话,可现在,很明显已经在偏向李沐尘了。
他把京城百姓给搬出来了,这四个字的份量,可不比百草堂匾额上那枚皇帝的印章轻。
而白家只要应战,就要加赌注。
这也正是李沐尘想要的,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好由头。
没想到,侯老板帮他完成了。
李沐尘十分奇怪,自己和侯老板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帮自己?
白敬亭心里是拒绝再赌的。因为他刚才已经见识了李沐尘的针法,他不认为那有什么猫腻。
但白方兴和他想法不同,似乎侯老板所说,也正是他的想法,所以他爽快地答应了。
“好,再赌一局,不过我要加赌注。”他说。
“哦?”李沐尘来了兴趣,“你想加多少?”
“我要赌你的全部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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