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心善,这次必定是这小贱人给蒙了眼。老爷子这次得亲自出面料理才行。”助理赔笑道。
老严总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墨尘的婚事,涉及到言家的兴衰,由不得他胡来。这个唐悦,我会亲自会一会。”
*
唐悦醒过来时,是当天下午。
窗外雨声潺潺,落在墨绿的枝叶上,滴滴答答地作响。
病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进来了,看到她醒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见她想下床,忙上前,按住唐骆:“唐小姐,您还得多将养呢,不能下床的。”
唐骆睡得浑身酸疼。
手背被护士拿起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护士拿着细长的针头,熟练的刺入她的手背皮肤,几瓶点滴被挂了上去。
唐骆拧眉。
“言先生刚刚才离开的,他应该一会就来的。您别急。”护士以为她想找言墨尘,好心告诉她。
唐骆听到言墨尘的名字,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肚子,肚子很平很平,还很疼。
喉咙也很涩,说话的时候,像是吞刀片;“孩子还好吗?”
给她调液体的护士,听了这话,手顿了顿。
“孩子还在吗?”唐骆瞬间发现问题了,又追问。
护士抿着唇,同情的看着她:“唐小姐,要不您先养好身体,让言先生告诉您?”
“孩子是不是没了?”唐骆预料到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护士说:“唐小姐,以后您可能做不了母亲了。您这次流产,太伤身体了。”
这话,如石破天惊,唐骆扎着针头的手掌,瞬间握紧了乳白色的被子。
护士看她握得很紧很紧,又不忍心她这样,安慰道:“其实也不一定的,现在科技很发达的。万一会有奇迹出现呢,是不是?以后的事情,很多都说不准的。都是暂时的。”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唐骆强撑着跟她笑了下。
不笑还好,这一笑,更显虚弱,破碎感拉满。这种情况,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女护士又是不安,又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病房,好心的关了门。
随着病房门关闭,唐骆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
她笑不出来。
再也笑不出来了。
眼眶又干,又涩的,心塞得要命。
仿佛有一块儿布,死死地纠缠在她的口鼻,呼吸急促,呼吸困难。
酸涩一点一点爬满鼻尖,爬满心脏,爬满她整个身体。
止不住的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眼眶,砸落在手背上缠满胶布的针头上。
——唐小姐,以后您可能做不了母亲了。
——您这次流产,太伤身体了。
护士方才的话,像高音喇叭一样,在她耳畔,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地响,播报着。
孩子没了。
以后做不了母亲了。
她摸着平平坦坦的肚子,怪不得这么平啊,原来是流产了。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走路没有看路,所以摔倒了。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你还没来得及出生,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啊,妈妈还等着你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妈咪呢。
没了,什么都没了。
是妈妈没用啊,没有保护好你啊。
滚烫的眼泪,疯狂的下落,流进干裂的唇角。
咸咸的。
喉咙又酸又哑的,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唐骆咬着唇,崩溃地哽咽。
手掌不停地捶打着被子,捶打着自己身体,她真是该死,她真是没用,为什么连个孩子都留不住啊。
那是她唯一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是她太天真了,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以为,她暗恋了言墨尘那么多年啊,她只要对他好,只要来到他身边,他就会感动,他就会满足,他也会将心比心的对她好。
结果呢?
结果不是这样的!
把她当成了替身,当成了捞女,当成了保姆,当成了玩物。
她从未卑微到,给人做过饭,从未卑微到,别人给他甩脸子,她还要去哄,还要去挽回的。
所有的例外,所有的爱恋,她这颗心,都捧给了他啊。
可他不珍惜。
他说的话,永远是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嘲弄,那么不屑一顾。
捧给他的时候,她的心脏,是完好无损的,鲜活的,而现在呢,被他伤得破破烂烂,血肉模糊了。
手掌捶打在被褥上,一下又一下。
可她感觉不到疼。
麻木了。
她难受地哽咽,她真是蠢啊,因为一个照片,就陷进去了。
他外表看起来,那么绅士,笑容是那么干净,明朗。
清风明月的,让她好生欢喜。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错得很离谱。
他或许真的很好,可不会是对她,他只是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沈落,才会那样。她只是因为她有几分像沈落,他才愿意再她身边,勉强停留。
那是施舍,是同情。
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唐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因为喜欢言墨尘,变成一辈子不能当母亲的事实。她那么喜欢小孩子的,都完成不了了。
唐骆抓起枕头,往地上砸。
桌面上的水杯,水果,被她猛地扫落再地,发出粗噶的声响。
水果盘里有一把刀子,她没注意,扫落的时候,刀尖稳准狠的刺入手指。
来到言墨尘身边之前,她的手指白白的,嫩嫩的,很是光滑。
可现在不知不觉,染上了薄茧。
殷红的鲜血,随着疼痛,爬满她整个手掌。
弄得到处都是。
可她像疯了一样,情绪彻底失控了。
不停的撕扯着,手背上的枕头回了血。
她一把扯出针头。
扔在地上。
椅子哐当倒在地上。
病房门猛地打开。
换了身衣服的言墨尘,刚站在门口,就看到点滴瓶掉落在地。
液体砸得稀碎。
言墨尘愣住了,他慌了,这样的唐悦,是他从未见过的。
“唐悦——”他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向她走近,却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对不起吗,愧疚吗。
这些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很明显,她这么激动,是已经知道孩子没了的事实。
唐悦泪眼朦胧,猩红着眼眶抬了头,当他的视线,和她相撞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得握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冰冷,愤怒,没有一点爱意的眼神。
“唐悦。”他很少叫她名字,一般都是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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