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头上被盖了一张红色的丝绸纱盖头,那盖头很长很长,足有几米,其间金丝闪闪,拖曳在她身后。
那精致明艳的面容也被掩盖在薄纱丝绸下,容颜若隐若现。
她手里执着红绸的一端,与帝懿并肩,迈步朝着那长长的通道走去。
两边全是一张张祝福的脸。
哥哥们忙完急事,交代给手下靠谱之人,也全赶回来了。
所有亲人、朋友,全在两侧的席位,投来真诚的祝福。
每隔一米,还有一树树盛大的红梅傲雪绽放。
放眼望去,全是喜庆的红。
云惊凰走着,不禁抬眸看了眼天色。
若是现在再来一场红色的花瓣雨,该有多好啊。
之前帝懿准备去迎亲接她之时,带去了上百筐的花瓣,置于马上。
本该沿街洒得浩浩荡荡的,那些花瓣全被洪水毁了。
殷戮已被容稷、褚江陵带着坐在右侧最前方的席位。
他看到了云惊凰面纱下微微抬头的动作。
只是一个动作,他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大手无声地挥动、
忽然起了一阵风。
不大不躁的风却卷着两侧盛大的红梅树,将一些花瓣卷着飘向天际,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旋转。
云惊凰隔着面纱,就看到世间真的下起了一场盛大的花瓣雨,让本就美丽恢宏的场景,更多几分浪漫的氛围。
她与帝懿就那么执着红花,走上了高台。
在漫天飘飞的花瓣中、在夕阳融金般的滤镜下,两人完成了这场婚典。
这场迟了许久的婚典,无疑是盛大隆重的。
锣鼓喧天,鼓乐齐鸣,笙箫聒耳,礼数周全。
直到最后,云惊凰的脖颈都在微微发酸。
伴随着礼部尚书高亢的喊声:
“礼成,送入洞房……”
终于,雁儿与云初鹭来扶着她,将她扶着离开。
她又回到了龙寝宫。
龙寝宫早已焕然一新,全屋所见之物,落地立鹤、青铜大鼎、锦缎丝绸,全是世间奢侈难见之物。
云初鹭贴心关上门,为她倒了杯水。
雁儿十分了解自家小姐,上前为她揉了揉肩膀:
“帝妃,不对,帝后,累了吧,要不先躺着歇会儿?”
“不行,我靠一会儿就行~”
云惊凰还等着帝懿为她掀开盖头呢,精致的妆容也不能乱~
她就懒懒靠在雁儿身上,接过云初鹭递来杯子,掀开薄纱盖头浅浅喝了口水。
才提醒雁儿:“以后叫我王妃就好。”
帝懿已将大权全交给帝台隐、殷戮两人。
帝懿为摄政王,她为摄政王妃,也算是兑现曾经对殷戮的许诺。
最重要的是~
好不容易大婚,其实云惊凰想与帝懿在床上粘着几天几夜。
但京中这么多人在,要是他们几天几夜不出门~~好像……
单是想想,她就觉得有些窘迫,脸颊通红。
这可如何办呢~
她在房间里又紧张、又期待着。
云初鹭看她腿也在地上微微磨着,显然是今日行婚礼站了那么久,腿都发酸了。
她抬了个椅子给云惊凰垫腿,开始轻轻为她揉按:
“你呀,平日里都随性惯了,以后成婚为人妻后,还是要多习惯着些。”
虽然是这么说,可云初鹭也没抱什么希望。
毕竟云惊凰看似是她姐姐,实则她感觉自己这个姐姐更为率真,宛若是她调皮的妹妹。
明明经历那么多苦楚,还能保持着那份对生活的乐观、开朗,云初鹭十分羡慕。
而她……
云初鹭敛了敛眸,待云惊凰婚后,她过几天就打算离开京城,随便去做点什么事也好。
今日婚礼,她没有去提那些。
天色也黑了,帝懿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云初鹭与雁儿为云惊凰揉按很久后,两个人估摸着时间,识趣地退下。
外面是苍伐亲自带着人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去。
龙寝宫甚至上下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雁儿出去时,看到苍伐那冷冰冰的脸、吓得赶紧跑了。
云初鹭去外面的盛典大殿时,也遇到一袭银色铠甲的宋燕时在带人巡逻。
她赶紧换了条小路,走另一边离开。
寝宫内。
云惊凰就自己坐在桌前,忧虑地皱了皱眉。
云初鹭那胆小不争气的样子,怕是这一辈子都与宋燕时走不到一起。
前世两人死在那战场,到死也没有一个好结局。
这一世,还是改变不了那种命运?
还有今日举行礼节时,她看到冯凌儿找傅云燃谈话。
傅云燃那没长情商筋的,还把人家冯凌儿掀开,让她别挡着他了。
前世冯凌儿也一直没有对傅云燃告白,将一切心思全掩藏在心中。
不对,冯凌儿其实也准备告白了。
可那一日,她约了傅云燃,在兵器阁等了一天,等到落日昏黄,也未等到傅云燃。
再次见面时,傅云燃已成为一具被熔炉毁得不堪入目的尸体。
她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话,连说出口也没有机会……
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傅云燃的尸体,只有冯凌儿敢。
冯凌儿抱着那尸体哭了许久许久,还一再肯定,有人在军器部做了手脚!
她找三司,敲击天听鼓,忙活几日累得暴瘦十几斤,瘦骨嶙峋。
可惜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说她受了刺激疯了……
此事传遍京城,冯太师骂她,家人把她当疯子,全城将她当做笑话。
最后,冯凌儿穿着艳红色的嫁衣,在她与傅云燃初相见的地方,上吊自尽……
最可悲的是,哪怕到了黄泉路,傅云燃也不知道有个女孩那么喜欢着他……
云惊凰单是想到这些,就头有些发疼。
不只是傅云燃。
还有大哥傅司霆,七哥傅圣礼,以及那些完全没有开窍的哥哥们……
盛典大殿。
伴随着礼成,天也有些黑了。
高朋满座。
傅家人与帝台隐、容稷等人并坐在一张长长的案桌之上。
帝懿走过来,本来想敬他们一杯酒,商谈些关于接下来几日的安排。
可傅骁寒径直道:“回你寝宫,别让凰儿等太久!”
傅司霆:“我们无需你敬酒,只要你善待凰儿。”
帝台隐声音柔和:“放心,朝政之事,有我与辅国公、丞相等人安排,定不会有误。”
殷戮喝了口血红的葡萄酒,也挑眉看向帝懿:
“怎么,不放心我等?”
傅云燃性子急,更知道当初云惊凰在赢宫陪着残疾的帝懿时,就那般深爱。
他起身直接去推帝懿:“去洞房吧,今晚别管任何事!这儿用不着你操心。”
所有人都在催他去。
帮忙处理整个盛典所有的宾客事宜,以及朝政之事。
帝懿恐怕是史上、唯一一个完婚后,无需陪客敬酒之人。
他高大的身躯就那么来到寝宫大门口。
苍伐见他来了,立即一个眼神,带着所有暗中的护卫撤离,退得远远的,给他们二人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房间内。
云惊凰还坐在桌前,把玩着一个碟子里的花生,思索那些事宜。
哪怕头上的发饰很重,红纱遮盖视线,衣服也很繁重,她也忍着,想将最美好的一面留着等帝懿而来。
天色不知不觉就漆黑。
屋内只有烛光闪烁。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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