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楼不知道家中状况,但他以后三天两头都会前往雾泽,清楚瞒不过去,本就打算言明一点。
说自己每天会早下学堂,到雾泽中弋射。
而实际上,除了清晨到书院里蹭上一碗药汤,打完了《五禽戏》,顶多待个一俩时辰,他就不再逗留,堂而皇之离开,到雾泽狩猎了。
直到天色昏暗下来,他才晃晃悠悠,掐着时辰满载而归。
家里境遇迅速扭转,往常十天半月可能才见一次的肉腥,如今顿顿不缺。
老娘老姐似乎达成默契,对白云楼的所作所为,没有过问太多。
白云楼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前所未有的努力,乐在其中,打猎、弋射、吃补、练《五禽戏》,形成一个良好循环。
一连持续大半个月。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在雾泽中狩猎,于一片浅水滩埋伏半响,寻到机会,一箭射出,弋绳前后串过两只灰雁。
一箭双雕!
白云楼哈哈一笑,迅速收拢缴线,拿下这对苦命鸳鸯。
“练了有四五天,才摸到点一箭双雕的门径。”
同时,胸前玉符闪烁,眼前雾气翻涌,凝聚成文。
【法术:弋射箭术】
【道则:云雾】
【进度:小成(0/100)】
【领悟:黏皮缚骨、明眸如炬】
对于新的领悟涉及眼力,他没感到意外。
无论是箭法上的描写,还是老娘口中关于祖父的叙述,无一不在征示。
“只是这和道则云雾,有个什么干系?还是说要练到圆满才行?”
白云楼细细体悟,双目炯炯,望向远方。
浓雾层层,遮掩光芒,阻挡视线,但在他的眼中,雾气好似变得透明如同琉璃,难蔽视野。
周遭一切,清晰得像是在雾外一样。
明眸如炬,浓雾似夜,火炬驱散黑夜,正对明目穿破浓雾。
“捕捉光线,原来如此,这门领悟,主要是为帮助在浓雾行走的禽民。”
白云楼上下打量了一圈,发现像地面雾丛这样的地方,还是没法看穿。
雾丛为雾气聚集地,浓得像水,甚至有一定的触感,看不真切,实属当然。
毕竟弋射箭术,不算什么高的法门。
“如果再碰到了那只贼鸥,它想躲进雾里,也逃不脱我的眼睛。
看得更远,对我狩猎帮助也就更大!”
随着弋射入门,局限收获的不再是箭术,而是如何寻找猎物。
正思索时,肩膀上的雏雕,叽叽叫了两声。
大半个月,它又长大不少,虽然还不能飞,但是双翅愈发有力,羽毛不再像是初生时的绒毛那样蓬松无用。
简单些的滑翔,已经可以做到。
它天天吃的肉,可是对标的白云楼这个主人,不管老娘姐姐,还是小弟白庆霄,无不把它当成了宝。
不过它最亲近的人,还是白云楼,可能因为啄破蛋壳第一眼见的是他。
如今带它一起进入雾泽,熟悉环境,顺手训练一番。
可能因为从小在人身边长大,它很是通人性,已经可以理解一些简单指令。
“如今弋射小成,还有小金引路,可以再往深处走了。”
在这偏外围的地方,虽说每天收获还说得过去,但捞不上什么大鱼。
帝雉、凤尾松鸡、翠鸟这些,别说捉了,影儿都见不着。
他白云楼想进步啊。
被简单取了小金这个名字的雏雕,打理一下羽毛,展开双翅,往前一冲,在半空中,使劲扑棱翅膀,维持平稳,调整方向。
没飞一会,身体失衡,一个倒栽葱,扎进了灌丛里。
白云楼连忙走过去,却见灌丛雾草摇晃,有杂乱的尖叫传来。
唳!
拨开雾草,小金正和一只同等大小的青鸡对峙。
青鸡,陆禽,善于奔走,却不会飞,常营巢于雾草雾丛中的地洞。
小金此刻,完全爆发出了猛禽的凶厉,哪里还有半点往常在白云楼面前叽叽像个宠物样?
青鸡明显露出胆怯,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欲逃。
小金踏脚,张开双翅,猛地前冲,一下扑在青鸡身上,尖嘴撕扯,利爪刺入。
白云楼一个箭步上前,弯腰捉到手中,夸赞一句,“干得不错!”
小金盯着青鸡,转头望向主人,口中叫了一声。
唳—喊到一半,又变成了,叽——
画风陡变。
“原来你他娘早会叫了!”
白云楼忍俊不禁,捡起小金,检查检查,说道:
“不急不急,你还小呢,人家金雕出生,没俩仨月,甭想会飞,你才半个月大。”
“天快黑了,该回去了,明儿……”
“算了,明天休息一日,得去书院,好生念一天的书了。”
这段时日,念书稍有松懈,但五禽戏的进展,却是突飞猛进,猿式进度练到一半,进步可谓飞速!
按照这个进程,五禽修完,十拿九稳。
小金钻回他的怀中,它很喜欢待在那里,白云楼猜测这和他胸口的玉符相关。
郭兴旺的那只雏雕,听说那天同样孵出来了,但是成长速度差了太多。
“玉符提升我的悟性,恐怕也因此对小金的灵智,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会这么聪明。”
……
天色擦黑,白云楼出了雾泽,回头望了一眼,双眸明亮,宛如星辰。
“太阳落下之后,雾泽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禽民通常不会在这逗留。
但我领悟明眸如炬,好了一点,尚能勉强视物。”
不过晚上狩猎,估计够呛。
快到家时,白云楼在大槐树下碰到了小弟。
白庆霄手上正拿着一把弹弓,站在不倒翁的面前,和俩小伙伴比试射艺。
弋射,从娃娃抓起啊。
这也是雾泽本地的风气使然。
“哥!”
小老弟射出一弹,瞧见了拎着鸟篓背着弓的白云楼,辞别伙伴,风也似地跑了过来,目光先锁定了白云楼的胸前,随后笑嘻嘻道:
“哥,今天猎到什么好肉?”
老哥每天狩猎,他也沾光,顿顿不缺了肉,贫穷奔小康。
“两只灰雁,一只青鸡……”
白云楼摸摸小老弟的脑袋,随口一答,瞄了一眼他的弹弓,说道:
“你射弓的手势不对。”
“那怎么射?”白庆霄问一句,把手里的弹弓递了过去。
白云楼一笑,接过了手,站在原地,往弹囊中塞上一颗石子,瞄准数十丈外的不倒翁。
以他现在眼力,不倒翁的几个孔隙,纤毫毕现。
嘣!
写意一射,石子飞出,从不倒翁头顶最小的圆环中滑过。
天色暗淡,小老弟没看清,但他两个距离近的伙伴瞧得真切,惊愕喊道:“雾草,庆霄,你哥射中头环了!
距这么远,还能射中!”
小老弟瞪大眼睛,来回看看这个距离,赶快跟上事了拂衣去的二哥,拽着衣角,“哥,哥!
你能不能教我!”
白云楼笑了笑,深一思索。
通过玉符,他所领悟的弋射本领,比着寻常修炼同一法门的人,厉害更多。
那种感悟,不是无根浮萍,在他心中,全有深刻领悟,黏皮缚骨,到底是怎么黏,他也明白。
不是不能传授,应该试试别人能否达到他的这种高度。
“好,回头有空,我教你。”
“哥,原来我记得你不太会射箭啊,现在怎么这么厉害!”白庆霄一脸企慕仰头看着老哥,问道。
“……”
在大槐树不远,老赵头正和一个老者闲谈,全程目睹,喃喃一句:
“这小子的准头,有点妖啊,现在不上学了,天天玩弓?!”
近来白云楼在雾泽每日狩猎,碰到几次老赵头不可避免。
“回头就告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