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捧着简若沉的脸, 呼吸急促,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警务处特别行动连上金店门口铐人,收拾残局。
房凯昌看了看关应钧, 又看向简若沉, 再默默往陈云川那边扫过去一眼。
这、这关系有点不对啊……
也不知道勒处家里是什么态度。
他笑呵呵上前打圆场:“厉害厉害,你们西九龙总区警署重案组真是生死与共,亲如……亲如兄弟啊!”
关应钧摩挲了一下简若沉出汗后被风吹得微凉的脸蛋,克制着现在就吻一吻他的冲动,低声道:“房sir, 我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ok。”房凯昌道。
等简若沉被揽着肩走远,铐好了劫匪的众人似乎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太惊险, 太危急了。
连房凯昌都有些惊魂未定, 这帮劫匪是惯犯, 刚才他们的狙击手被防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机会开枪救人。
如果不是关应钧在小楼的方位, 出其不意开枪射杀劫匪,简若沉很可能凶多吉少。
现场的两方媒体也被震撼到无话可说。
被誉为stn金舌头的陈竹瑶最先反应过来,问身边的后辈:“唐唐, 刚刚那一枪,拍下来没。”
唐诗瑶视线落在劫匪的尸体上, 愣愣地点头。
陈竹瑶:“回去带给技术部剪一下,今晚的黄金新闻着重播这个。”
“ok。”唐诗瑶说着, 又转头去找简若沉的身影, “老板呢?我们要不要去采访一下?”
“不用了。”陈竹瑶想起关sir拨开人群的那个拥抱,小声道, “还好不是直播……”
唐诗瑶没听清:“什么?”
“没事,采访其他警员就行, 至于关sir和简老板……给他们点时间休息。”
“采访完其他警员,再拍一拍警察的收尾工作就行。”
唐诗瑶点头,将摄像机架在了林雅芝旁边。
此时,林雅芝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正在做详细的笔录。
她从头至尾描述了老金店里发生的事。
房凯昌神色顿时更加震撼,“所以说……金店内的柜员和其他民众,也是简若沉利用死去劫匪的对讲机和其他劫匪进行通话,调虎离山救下的?”
林雅芝:“可以这么说。”
房凯昌赞叹一声,“这小子了不得。”
这么年轻,碰上这种情况竟还能维持镇定,果断做出选择和判断,击毙罪犯时也并未露怯。
和劫匪谈判时更是凛然无畏。
这一次无人伤亡。
老金店里的三个西九龙总区警署重案组成员和icac的刘督察功不可没。
但归根结底,靠的是简若沉的胆大心细、果断以及对同伴的信任。
简若沉调虎离山解救人质,林雅芝护送人质、刘奇商机枪掩护。
发现子弹不够后,简若沉立刻击毙劫匪进行谈判,再加上关应钧最后的夺命一枪。
环环相扣,才造就这场足以写进教科书的黄金应对方式!
肾上腺素带来的镇定感逐渐消失。
所有警务处警员们都渐渐陷入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之中。
如果简若沉因为这些劫匪在香江出了事,以他的重要程度,他们这一群人都会被问责,房凯昌首当其冲,甚至有可能会丢掉工作!
房凯昌抹了一把脸,探头对林雅芝道:“尖沙咀、油尖旺到香江大学中环大道这一片的安保今后由我们警务处接手了。我会增加警务处机动部队的巡警,开摩托车24小时巡逻。”
太吓人了。
好好的工作,差点就没了!
林雅芝乐得清闲:“正好啊,反正西九龙的拨款用来破案都不够呢。”
房凯昌哈哈赔笑两声。
做笔录的那个警察问完林雅芝和刘奇商,拿着笔左右看了看。
咦?简顾问和关sir到哪里去了?
简若沉正在医护车里处理手上的伤。
医护警员小心翼翼将嵌入伤口的玻璃渣用镊子取出来,洗净伤口之后洒上药粉。
简若沉一声没吭,实在忍不住疼了,才轻轻嘶一口气。
关应钧心脏闷疼,盯着简若沉的伤,恨不能代为受过。
医护车里静得之后医疗器械碰撞磁盘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好了。”医护警员道,“回家不要碰水,这片玻璃扎得比较深,碰了水容易留疤。每三小时就要补一次药粉保持伤口表面干燥,避免和纱布粘连。”
关应钧开口:“知道了。”
医护警员身形微顿,打量着关应钧落在简若沉肩膀上的手,又试探着多说了两句,“最近吃清淡点,有利于伤口恢复,辣椒酱油一类的都不能吃。”
简若沉自上药起就绷住的高冷镇定表情逐渐裂开。
他挣扎,“我觉得……”
“知道了。”关应钧打断道,“谢谢。”
医护警员看着这一幕,在心里默默感叹。
只要活得够久,真的什么都能见到呐!
以前那个18岁回国,22岁只身闯毒线,连唯一的舅舅都没放在心上的天才,如今居然也有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真稀奇。
勒金文那老小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嘿!那老小子前几年还受不了他炫耀自己孙女,做梦想当关应钧孩子的干爷呢。
这会儿全没有啦!
医护人员想着,仿佛窥破了巨大的隐秘,嘴角的笑容分外兴奋,带着诡异的慈祥,看得简若沉连忙逃离医务车。
医护车就停在警务处车队的最末端,蓝白车身,不太起眼。
这支车队将前方的战地和后方早已人去楼空的店铺隔开,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两人没第一时间回去。
简若沉察觉关应钧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关应钧:“我没事,你看看我。”
关应钧抓着他,手却还是有些发颤,心里的恐慌和惧意,仿佛都凝聚在这双手上。
“我知道。”关应钧一转身,抬手牢牢拥住简若沉。
他将额头抵在简若沉颈侧,腰背佝偻着躬下来,“你不能有事。”
其实,当舅舅有了舅妈后,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肆无忌惮去亲近的人了。
勒金文和陈云川和他再怎么亲近,也是两家人。
勒金文总视他为责任,陈云川被他影响,暂时也没要孩子。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要。
简若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称为归处的地方。
关应钧颤抖的呼吸喷在颈侧。
简若沉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半晌,竟感觉肩侧有些湿意。
他微微一怔。
怎、怎么还哭了。
原来关应钧这种人,也会掉眼泪吗。
简若沉有些无措,顺着关应钧脊背的手停顿一瞬。
下一刻,关应钧直起身,潮湿又急迫的吻落下来。
两瓣唇触碰着他的额头,眼角,眉尾,鼻尖,两腮,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简若沉被亲得发愣。
午后的日光落下来,晒得人有点头晕目眩。
一车之隔。
身后就是忙忙碌碌的警务处警员们。
简若沉想了想,拽着关应钧的领子亲上去。
两唇相贴。
这个吻有些凶,和打仗似的,谁也没后退一步,简若沉背靠着车,舌尖在关应钧口腔里扫了一圈。
关应钧由着他胡来,半晌才挪开唇,缓声道:“别招我。晚上回去……”
简若沉喘着气,哑声打断:“好了,笔录还没做。”
舌尖都要亲肿了。
关应钧捧着他的脸,“下次再遇到这种事……”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
谁都明白,再有下次,简若沉还是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决定。
关应钧把话咽回去,改口道:“算了,去做笔录。”
两人走到警务处特别行动连的警员面前,将事件笔录做完,又一起做了路线和动机分析。
边上,公共关系科放开部分限制。
等在门外的媒体立刻蜂拥而至。
“请问本次事件有无民众伤亡?据传,枪战开始时,金店内至少还有13位普通民众,该情况是否属实?”
“如果有普通民众身亡,香江警署是否应该为此负责?”
“据传,劫匪在现场劫持一人质,想要交换逃跑工具,但并未得逞,请问那个人质现在怎么样了?”
“警务处出动得是否不够及时?据说九龙的巡警有伤亡,请问……”
公共关系科的警察们张开双臂维护秩序,房凯昌见此情况,倍感头疼,转头夸赞简若沉:“还是你家的媒体比较懂事,说不能直播就立刻切断直播线路,很配合警方的工作。”
简若沉笑道:“顾先生家的美都新闻也做得很不错。”
房凯昌笑了声:“好了,你和关sir赶快走吧,被媒体围住了,再想走可就难了。”
他说着,上前道:“本次事件,没有任何民众有伤亡,西九龙巡警在与歹徒英勇搏斗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都未危及生命。”
“这都归功于正巧在老金店附近休假的三位西九龙警员以及一位icac。”
房凯昌说着,自豪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其中,西九龙重案组的简顾问果断英勇,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调虎离山救下人质之后还击毙一名匪徒,并与其谈判,救下另外两名弹药不够充足的同事。”
“据传,他有意向在大学毕业之后进入警务处做事,我们警务处,就缺少这样的少年英才!他……”
房凯昌滔滔不绝,听得坐在车上准备回家的简若沉额角发胀,“我什么时候说要直接去警务处了?”
关应钧轻笑了声:“他就是这样。特别任务连里头那些人,全是房凯昌从各个部门挖过去的。”
他顿了顿,又道:“这次你受了伤,署里会给我们放个长假,最近也别去学校了,等警务处那边的安保设置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