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进了前厅,甫一看见赵奶奶身旁的柳依棠,顿时怔住。
柳依棠看到她,笑了笑,对她身后的人说,“把人接过来了?”
林留溪有些听不懂,下一秒,听到身旁的谢昭年轻轻嗯了声。
柳依棠说:“小林,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有个让我头疼的孙子吗?他今天来家里看我,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闻言,林留溪又是震惊又是尴尬。
柳依棠经常来找赵奶奶喝茶,一来二去,林留溪跟她也熟悉了,有几次听她提起有个头疼的孙子,到现在还没对象,当时还打趣要介绍她认识。
本以为她是开玩笑,没想柳依棠是认真的。
更令她意外的是,柳依棠口中那个让她头疼的孙子是谢昭年。
原来他刚说的‘两家奶奶认识’是这么个意思。
柳依棠说:“昭年,你送小林回去吧,我和你赵奶奶还有事说。”
说着,又跟林留溪说:“小林,今天就让昭年送你回学校,没意见吧?”
她话里的调侃和撮合显而易见,林留溪不知如何招架。
谢昭年及时帮她解围,说:“我送你回去”
林留溪神情恍惚,应了声好。
她拿起托特包,和两位奶奶道别,走出宅院,看着前去倒车的谢昭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怎么就那么巧?
走神间,车子缓缓在她身旁停住,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坐在驾驶座的谢昭年微低头朝她看来,淡声说:“上车。”
她犹豫了瞬,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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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匀速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拐过两个路口,眼见不是往学校的方向开去,林留溪刚要询问,手机响了。
是林明凯打来的,自从那晚谢昭年帮忙拉黑父母的号码之后,这几天他们轮流换着新号码给她打,期间也到学校来找过她,每次林留溪都避而不见。
看了眼谢昭年,她正要摁掉电话,就听到他说:“不用在意我,你可以接电话。”
鬼使神差的,林留溪就接了。
林明凯的声音很清晰地在车室内响起:“阿溪,我和你妈妈待会的飞机,那老房子你卖不卖都无所谓,我们是铁定要卖的,你不同意我们就上法院。”
林留溪没应声。
电话那边的林明凯斥责了她几句,话是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最后甚至说出了狼心狗肺等字眼,林留溪觉得实在没意思,就把电话挂了。
“对不起。”
她和谢昭年道歉。
谢昭年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看着玻璃前的车况。
饶是谢日的下午,这座城市的交通亦是堵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是挨挨挤挤的车,为这慵懒的黄昏平添几分浮躁。
看了一会,谢昭年再次转过脸,朝她看去,这次不是短暂停留,而是久久看着她。
林留溪知道他在看自己,但他没作声,她也就揣摩不透他的目的。
过了会,见他还是沉默着,而前边的车没有丝许挪动的意思。
她捏紧手,转过脸,迎上他的目光,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在赵奶奶家做家教?”
谢昭年眉梢微挑,略一颔首。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林留溪并没有欢喜,相反更多的是担忧,她又问:“您有事找我?”
谢昭年笑了,笑意淡淡,说:“不用说您,我还没那么老。”
她没料到他在意这个,正要道歉,听到他说:“不用道歉,我确实有事找你。”
她没来由的不自在,声音都轻了许多:“什么事?”
话落,前方的车子陆续移动。
谢昭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启动车子,没再言语。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林留溪往窗外看去,这一看,她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绪,这下是乌云密布。
车子停泊的地方,斜对面是一家茶餐厅。
恰好就是那晚父母约她见面的那家,也是在这家茶餐厅的门口,她接到了谢昭年的电话。
林留溪并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将那个晚上和今天突然见到谢昭年的事稍微联系起来,浮在心间的疑惑迎刃而解。
可以预见的是,两场相遇并非偶然,确实是谢昭年的“故意而为之”。
但藏在这故意之下的谜底是什么。
她尚且不知道。
思忖间,她听到谢昭年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林小姐,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