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把铜丝拿出来, 塞到衣柜里。
姐妹俩当做什么事都没发过,打开房门按时做饭。
没多会,张秀芬回家发现她们竟敢偷看电视, 发挥超常地对姐妹俩一通输出。
吃完午饭, 下午厂里举办游园活动, 奖品有好些腊肉香肠和糖果。
活动比早上话剧去的人还多。
周翠一家自然不会落下这种好事,吃完饭一家子就去了厂子里。
张秀芬不甘落后,骂完孩子就催促着秦海也跟着去。
就在这时, 秦雪拦住张秀芬,秦溪也领着不明所以的乔珊夫妻走进来。
“啥事?搞得神神秘秘。”张秀芬横了眼秦溪。
“妹你来说,我去拿东西。”
“爸妈!我和三姐今早……”
在秦溪从衣柜里拿出用米袋子装的铜丝期间,秦雪已经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们看,我们在床底发现了这个。”
秦溪从袋子里取出铜丝,放到桌上。
四个大人齐齐脸色大变,秦海甚至不敢相信地走到桌边, 仔细观察杂乱揉成一团的铜丝。
“确实是我们厂子里的电缆线, 而且看铜丝规格像是要出口的那批。”
“周宝山这是要害死你啊!”刘科气愤道。
不是残次品,也不是低规格产品,这可是厂子里为打开国外销路做的展示产品。
如果被举报, 秦海就是长十张嘴这也说不清啊……
“那怎么办!周翠不会现在就去举报我家大海吧。”张翠芬急道。
“我们现在就带着铜丝去厂里找厂长, 我给你作证。”刘科只想能到这个法子。
秦海一想, 好像也只能如此。
“他们今天不会去举报。”
大家都看向一脸镇定的秦溪, 张秀芬急得甚至扯了下乱说话的女儿呵斥:“大人的事你别插嘴。”
“爸,刘叔你们看!”
手背袭来的疼痛没让秦溪有丝毫退缩,她捻起一缕挂在铜丝边缘的胶皮。
“他从厂里偷的是电缆而不只是铜丝, 胶皮肯定还在周家藏着……”
自从发现周明跟踪之后,秦溪就特别关注周家的一举一动。
周家平时熄灯都很早, 唯独前晚灯亮到很晚,周明和他哥到夜里十一点才回了自己屋子。
夜里院门反锁,如果周家人出门,动静肯定会惊醒离门最近的秦家人。
所以……他们只能白天去扔掉胶皮。
今天厂区里来来往往那么些人,周宝山肯定不会冒风险去丢。
所以胶皮一定还在周家!
周家没处理掉胶皮前绝不会举报秦海,毕竟那些胶皮可是证据……他们不能留在家里。
“你的意思是……咱们抓他个现行!”
秦溪要得可远远不止刘科猜的这样。
“东西既然是周宝山偷的,举报被抓的人应该是他,怎么能让他逃脱!”
“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让我和你刘叔参考参考。”
秦海望着闺女,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在心头蔓延。
遇事沉着冷静,有仇必报绝不手软,最重要的是有勇有谋,不是只知道埋头往前冲。
所以她说的话秦海愿意听,甚至愿意去试。
“不行,万一周宝山明天就去厂里举报大海怎么办!不能这么办!”
秦溪说完计划,刘科和秦海都各自在心中思索着可行性。
唯独张秀芬大声反对,因害怕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只要想象秦海被公安带走的样子都觉得不寒而栗,她决不允丈夫有任何差池。
“妈,就算周宝山明天就去举报,爸也不会有事。”
张秀芬挥开秦溪安抚的手,气得呼吸凌乱,完全乱了分寸。
“三妹说得对,就算周宝山今天去举报我,我也不会有事。”秦海想通了秦溪说的法子,眼前顿时一亮。
铜丝已经被发现,就算周宝山现在就去举报,公安来了也搜不到。
既然搜不到,秦海又怎么会有事。
相反,只要把事情闹大,让周宝山百口莫辩,才能彻底除掉这个毒瘤。
“秦溪说得这个法子可行。”
刘科在厂子里多少也算个领导,他很熟悉厂子运作方式,更清楚每个领导的性子。
想了想他接下秦溪的话。
“这些铜丝今天就放我家去,我把钥匙给秦溪,明天你自己开门去拿……”
“好!”秦溪点头。
刘科的补充让计划更加完善,秦海听的连连点头。
这一夜,注定大院里半数人都没法安然入睡。
***
第二天,小雨停歇,阳光透过枯黄的树梢之间洒落而下,形成无数斑驳光点。
包亮破天荒起了个早,背着行囊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三妹,我先出门去了。”
“知道了。”
秦溪端着簸箕,边走出来边目送姐夫走远。
“包亮这是去哪?”
秦家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李秀兰保准是最快发现那个,包亮人都还没走大门,就先问上了。
当然,毫无例外手里还是抓着把瓜子。
秦溪怀疑吴家的生活费里有小半都拿去买了瓜子,李家门前的瓜子壳就没断过。
“姐夫回包家。”秦溪说。
前几天下雨,晒得半干的板栗好些都起了层霉,秦溪把有霉的挑出去,又把簸箕端到树杈上放好。
“还回包家呢!也不怕被他妈卖了。”李秀兰撇嘴。
秦溪笑而不语。
李秀兰就又问起今早没见到的几个孩子。
“在屋里睡着呢,天冷没喊他们起来。”
“几个小的睡也就算了,你家秦雪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还天天睡懒觉。”
不等秦溪回呢,屋里就传来秦雪嘹亮的回答。
“我没有吴慧姐姐好命,睡懒觉没人说,我还得看孩子呢!”
李秀兰脸一黑,吐出瓜子壳呸了口。
但也只是发泄了下自己不满,完全找不着反驳的话。
吴慧仗着怀孕,每天晚上点灯熬夜看小说,白天就睡觉,要睡到吃晚饭才起。
要论懒,院里应该没人能比得过她。
秦溪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些。
“李婶。”秦溪故意喊:“今天街上来了个卖自家大米的,那米筛得可干净,才一毛二一斤。”
“是啊!要买就早些去,去晚可没啦。”
已经走进厨房的秦溪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擦洗干净灶台,把碗筷清洗干净,等再次跨出厨房,院子里早没刘秀兰的身影。
秦雪从屋里窜出来,急吼吼地叫着。
“姐,我瞧见周翠提着个袋子走了。”
“你去刘叔家把东西拿出来。”
秦溪解开围裙,先绕着院里走了一圈,除崔秀霞和张有财媳妇在屋里烤火,其他几家都已经没人。
不过张家离门远,中间还得拐个弯,秦溪不担心她们听到有什么动静。
秦溪没接,先从周家门口种葱的铁皮桶底下摸出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秦梅一边望风,一边小声惊呼。
“你怎么知道她家的钥匙放这。”
“不小心看见周军放的。”
这钥匙恐怕就连周宝山夫妻都不知道。
周军去年谈了个对象,经常趁父母不在带对象回家谈情说爱,估摸着专门悄悄配的。
后来对象黄了,周军再没机会偷偷开门,钥匙自然也就藏得生了锈。
咔挞——
钥匙顺利插进,转动一圈后门打开。
院里人都说张秀芬懒,那是他们没进周家,这周家屋子才真叫脏乱。
沙发布焦黄,靠背后磨得黑漆漆一片,屋里好似还飘散着股子尿骚气。
尿骚气来自床边夜壶,对嗅觉本就灵敏的秦溪来说尤为折磨。
“找找看我说的军挎包。”秦溪说。
秦梅马上拉开衣柜,没怎么找就找到了塞在衣服堆里的军绿色挎包。
“姐,找到了。”
秦溪接过,直接把铜丝全塞进了袋子里。
转身走回床边,连连深呼吸几次,做足充足心理建设后,趴了下去。
“夜壶没倒。”
秦梅嫌弃地连往后退,秦溪忍着恶心,把挎包往床脚推。
推到床架子上卡稳,摇晃了几下床,确认不会摇晃下来,又用手抹去拖拽痕迹。
最后……把夜壶复原。
“走。”
关门,把钥匙重新放回花盆底,秦溪又从周家的灶膛里抓了把灰洒在门口。
用扫帚挡了几下,这才去自家水池里洗手。
“姐,你说周翠提着那包东西是不是去扔?”秦雪大胆猜测。
“那就得看大姐夫那边了。”
肥皂连洗三遍,又用香皂打了遍,秦溪终于觉得双手没那么膈应了。
“姐,咱们真得好好感谢霍公安和黎医生,要是没他们提醒,谁知道周家等着算计咱们。”
“你说得对。”
“老天保佑,让大姐夫一定要顺顺利利逮到周翠。”
老天爷有没有听见秦雪祈祷没人知道,等到十点多周翠才提了满满一篮子菜回来。
经过吴家时,李秀兰还讽刺她今天奇了怪,有便宜都不去占。
周翠翻了个白眼,缩着脑袋走到自家门口。
低头看了眼地上,这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半小时后,包亮和卓三一前一后进入秦家。
“三妹,周翠果然是去埋这玩意儿的。”
包亮兴奋地从包里掏出把黑色碎胶皮来。
“我和包哥看完又把袋子埋回去了,我还在周围做了记号。”卓三道。
包亮说是回包家,其实和卓三一直就在家对门的柴火堆边等着。
周翠一出门,两人就远远地跟在后头。
两人以前经常在厂区里晃悠,对周遭都非常熟悉,只通过周翠走的路线就猜测出了她要去的地方。
旧厂区小公园。
那里一到晚上就有许多小情侣们在里边散步约会,白天反倒是看不着人影。
周翠把碎胶皮就埋在了花园的竹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