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狗血的剧情发生在滚下山坡后, 秦春失去了记忆。
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要去哪?
好心人把她送到省城医院, 在那住了一周后还是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感觉。
院长看她没处可去, 就让秦春在医院食堂里工作还医药费。
小半年后, 秦春离开医院,好心的院长又借了自家老房子给她住,还介绍了份在商场打扫的活儿。
就是在商场里, 秦春认识了来寿北探亲的台省人胡夫人。
胡夫人是她的外号,其实她本人名叫胡媛,是个专门做古董生意的女老板。
机缘巧合下,胡春捡到胡媛遗留在商场的贵重古董,归还后两人来往逐渐多了起来。
胡春虽然失忆,但有两点她非常清楚。
“一是院长说我刚生完孩子,所以我知道我有个孩子, 二就是我数学特别好, 心算很厉害。”
看来秦望家的高智商是遗传了秦春姑姑。
一来二去的,胡媛看出了秦春能力,说服她跟着自己干古玩倒卖的生意。
后来两人因被地皮流氓团伙盯上, 时常受到骚扰和勒索, 还以要举报威胁两人给钱。
万般无奈下, 胡媛打算回台省, 并且劝说胡春跟她一起回去。
去到台省后,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古董市场老板。
一直到胡春四十多岁, 她因为一次轻微脑梗住院,出院后竟然逐渐恢复了些记忆。
此后, 她派人回红风村寻找儿子的下落一无所获。
“由于特殊原因,我在内陆已经没有合法身份,就是想回内陆都回不去。”
说起来,秦春对秦望家又升起无比愧疚。
“说起来都是妈没用,要不然就不会让杨宝柱骗了那么些年。”
秦望家在红风村受苦的那几年,吴云汉正遭遇商场倾轧,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而秦春比起父子俩也没好多少。
生意越做越大,其中牵扯到了台省许多黑白两道的人物,更因争夺一座玉坑得罪了个大人物。
胡媛因此丧命,临死前把公司交给了秦春。
自那之后,秦春只能悄悄寻找秦望家的下落,得知孩子被哥哥一家接回家后,才放下心来。
几年之后,秦春终于想起了她一直以为已经死亡的丈夫吴云汉。
“大哥知道,我性格历来骄傲,好多事都不愿先低头。”
秦海点头。
就是想起吴云汉,秦春都不想立即跟丈夫团聚,而是又派人调查了一番。
要是他再结婚,亦或是身边有人,那秦春是坚决不会再跟其相认。
就算后来得知丈夫还是孤身一人,还是没有主动联系,而是放出了些消息引吴云汉自己去寻找。
听完秦春的讲述,秦溪才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骄傲。
秦望家同样有此感觉,听完之后忍不住问道:“要是爸找不到你,那……”
“我虽然骄傲,但不是脑壳有毛病。”秦春笑了笑:“我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先回趟寿北来着。”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秦春刚决定好,就因一场人为车祸而戛然而止。
秦春在医院里住了两年多,做了多次手术才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只不过还得依靠呼吸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再此期间,吴云汉找到了秦春。
兜兜转转多年,一家子才终于得以团聚。
就是这场团聚经历了太多坎坷和波折,他们一家三口都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
而杨宝柱之所以自杀,是发现吴云汉成了大老板,担心他知道真相后迁怒自己的家人,算是畏罪自杀了。
没人会可怜杨宝柱,但吴云汉和秦春都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要不是因为他们的歹心,秦春母子无疑也葬身于了那场泥石流中。
“如今,只要我们一家能团圆就行。”
良久,秦溪终于听到吴云汉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秦春笑:“当年嫁给你,村里的人都说你老牛吃嫩草,现在看来,你比我看着可年轻多了。”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样子。”
“话倒是说得好听。”
“我是真心的。”
坐在床边的秦溪和秦望家面面相觑,此刻是继续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两位年近六十的长辈含情脉脉地互相望着……、
最后还是秦溪先站起来,拽着电灯泡二号秦望家站起来:“姑姑,你和姑父先说说话,我们去外边等着。”
秦望家连连点头。
说了那么多话,秦春确实很疲倦了,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
“刚才你们在门口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为了方便门外的医生护士能听到屋里动静,房间建得并不隔音。
秦春听到了休息区里吴娇娇和吴金航夫妻的争论,并且心里还有了决定。
她转头看向吴云汉:“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吴云汉立刻道。
“以后你和我的财产都是儿子的,其他人要是心怀不轨,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霸气啊……
秦溪眼前一亮,对秦春姑姑的敬仰瞬间拔高个层次。
有铁血手腕女强人的那味儿了。
“我心里有数。”吴云汉也跟着眼前一亮,仿佛间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大声指出不公的圆脸姑娘。
“别心里有数,现在就去解决。”秦春皱了皱眉:“我正好有话想跟大哥嫂子说。”
“这就去这就是,医生都说了让你少操心。”吴云汉无奈笑笑,跟着站了起来。
秦溪和秦望家跟着他一起走到门外。
休息区里,吴金航一家四口正在争吵,两边泾渭分明,一对三的明显阵营。
“那是爷爷给我的地,凭什么分你。”吴娇娇冷笑。
她不要求分父母财产,大哥反倒是觊觎上了养殖场的那块地。
说着,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对只是嘴上说爱自己的父母:“你们派人调查我了?”
刘佳慧躲避开眼神,吴金航坦荡地点了点头:“那不叫调查,是关心你懂吗?”
“我不懂!”吴娇娇甩手,直接指向一旁洋洋得意的大哥:“你们所谓的关心就是想让他坐享其成?”
“他是你亲哥,怎么能这么说呢,跟外人合作哪有亲哥好,你不是白拉拉把钱分给外人吗!”刘佳慧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十几年前,吴金航和刘佳慧还只是厂子里普普通通的一级职工,两人都只是小学毕业。
纵使外表已经蜕变成富商阔太太的外表,内里还只是那个目光短浅斤斤计较的小民罢了。
吴云汉心里清楚,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愿让弟弟两口子掺和到公司里来。
这会儿听弟媳连女儿的钱都惦记,不由冷冷嗤笑一声,直接插话:“还真有出息,连娇娇的养殖场都要惦记。”
“大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吴金航眉心一跳,连忙解释。
吴云汉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慢慢地淡漠从眼底升了起来。
“烂泥扶不上墙。”
简简单单六个字说完,伴随着吴云汉的冷哼,吴金航家三人都是齐齐一抖。
吴娇娇笑了起来。
“养殖场能赚钱全靠秦溪,要不你们真以为一块荒地我能折腾起来!”
在生意场上越是经历得多,她对自己认识就越是清晰。
目光短浅,能做好别人安排的事,但绝不是能安排事的人。
至于她哥吴宏,烂泥扶不上墙确实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他们一家到港市来时吴宏已经上初中,这么些年连港市话都没学会,成天就和群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们混在一起。
这其中,也有黎雪芝的身影。
不同的是,人家是真正豪门小姐,她哥吴宏充其量就是个跟班而已。
就是被其他人嗤笑还老觉得自己混的圈子厉害,以后吴云汉说不定还能用得到他。
秦溪看了眼吴宏,没说话。
这人一副萎靡之相,看也知道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就这还惦记着亲妹妹的那点钱呢!
“今晚你们就从宅子搬走,宅子里的东西都不准带走。”吴云汉说,接着看向吴老爷子:“爸,你说呢?”
“搬走也好,省得天天吵得慌。”吴老爷子淡淡道。
“娇娇还是住老宅,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的房间重新布置下。”
因为得到秦春的消息匆匆赶去台省,吴云汉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回老宅。
要不是刚才听吴娇娇说,他都不知道侄子竟然打算把婚房都安在老宅,这是打算……鸠占鹊巢?
“大伯,你听我说。”
“我没什么好听你说的。”吴云汉抬手,像是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要是再说,那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我就一并收回来。”
“……”
世界瞬间安静了。
得罪谁吴金航两口子都不敢跟吴云汉对上,灰溜溜离开前,刘佳慧还小声让吴娇娇好好哄哄爷爷和大伯。
吴金航一家三口离开后,吴云汉又连忙返回了房间。
“以后保持。”秦溪挑起大拇指,对吴娇娇笑道:“要拿出今天的气势来对付那些餐厅老板,保证那些人不敢再甩脸子。”
“我又不是雪花姐那样随时随地都能表演翻脸,一次就耗尽我的全部力气了。”吴娇娇苦笑。
强势说得简单,对别人说句重话她都觉得困难,下次恐怕再也没勇气这么阴阳怪气了。
“多练几次就习惯了。”秦溪笑。
“还是算了吧,以后骂餐厅老板还是由你去,要不雪花姐去也成。”
柳雪花的脾气随着年纪增长变得越发厉害。
不管你是多大的老板,谈生意时敢磨磨唧唧,那都逃不掉一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