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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077

    他不是神仙。

    他不过肉体凡胎一具。

    窗帷拂动,落下一片簌簌的影。屋内暖盆正烤着,香雾缭绕,水雾更上眉梢。沈顷攥握着少女腰际的手有些许僵硬,他身形微微倾着,直望入对方杏眸。

    那一双含了水的眸子,像是明月初上红梅枝头的碎雪,一摇即碎,一触即融。

    郦酥衣檀口微张,一双唇轻轻吐息着。

    从眉心到下颌,从脸到腰肢到腿脚。

    上上下下,每一处,无不透露着一种娇怯诱人。

    郦酥衣能感受到,身前,沈顷的呼吸愈发加重。

    加重到也让她有了几分慌乱与不镇定。

    少女心慌,轻轻推了他一把:“夫……夫君……”

    她如今有了身孕,万万不可行那事。

    虽然她想,虽然她很想。

    经由那晚过后,郦酥衣才体尝到何为两情相悦的乐事。

    她喜欢沈顷,沈顷亦喜欢她。她愿意将这一颗心、这一具身体全部交付于他,随着他的呼吸一同呼吸,与他一起,赴极乐、共欢愉。

    这种感觉,和与沈兰蘅在一起时大不相同。

    纵使先前与沈兰蘅相触过许多次,但她从未有过一次,能感受到如此的愉悦与欢喜。郦酥衣一颗心荡漾着,原以为会一贯清冷的内心深处,竟由此生出许多迷恋来。

    她喜欢沈顷,她深爱沈顷,沈顷爱护她,呵护她,与她心意相通。

    这便是他与沈兰蘅之间最大的不同。

    没有强行,没有迫使。

    只有平等,只有你情我愿。

    郦酥衣并非先前那不通晓人事的贵女,经由那一次过后,她万分迷恋沈顷,迷恋与沈顷在一起。

    与她的夫君,她唯一的夫君,一同拥抱,一同亲吻。

    纵使二人有着同一张面孔,郦酥衣仍分得很清——自己这一颗心,究竟归属于何人。

    譬如此时。

    窗外的风摇曳不止,窗牖像是被人刻意留了一条缝儿,将那阵凉风吹刮进来。

    窗帷本无声,却被这风声撩动得簌簌不止,如同她这一颗摇曳的心,怦怦跳动着。

    她听见沈顷同样加剧的心跳声。

    嗅到他的香气,听到他的呼吸。

    男人倾弯下身,将她吻住。

    那薄唇轻柔,是她梦中想念的分寸,每一分每一毫,都落得恰到好处、令她万分安适舒服。郦酥衣也闭上眼,深处双手环绕住男人的脖颈,逼得他颀长的身形压下来。

    沈顷按住她的腰,轻轻唤她:“衣衣。”

    “衣衣,”他道,“不可以了。”

    他并非圣人。

    面对喜欢的女子时,他也有欲念,也有非分之想。

    沈顷自幼受诫,学着凝神静心,学着戒断外界之欲。

    先生告诫他,身为万众瞩目的沈家二公子,须得勤勉自身、禁心禁欲,钱、权、食、色……求之不得,便碰之不得。

    身为国公府的世子,更不能叫旁人挑出一丁点儿错处。

    过往二十年,他谨记先生教诲,学得很好,也记得很好。

    日光映照入户,落在男人纤长浓密的眼睫上。那两把小扇,随着身前女子的动作翕然颤了颤,瞧着少女愈发造次的唇,他眼底情色愈浓。

    他的妻子,娇柔秾丽,窈窕可人。

    是世间难得的尤物。

    随意一个动作,轻飘飘一个眼神,不经意间,便能让人就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无法自拔。

    郦酥衣的吻一路沿下。

    从他的鼻梁,到唇角,到下颌,再到那绷得僵直的颈。

    少女俏皮一笑,不知是不是故意,竟将唇停在他那一块凸起的喉结上。

    落下去的一瞬,郦酥衣发觉,沈顷的身形明显一顿。

    他的颈愈发僵硬,宛若一块死木。

    沈顷垂下眼,低低唤了声:“衣衣,莫要闹。”

    她如今怀有身孕,胎像不稳,不可行那事。

    对方想要按住她。

    他的声音很低,带了些哑,开口时偏偏又叫喉结动了动。郦酥衣只感觉唇上有什么略微坚实的东西轻轻滚过,叫她又是一阵心潮荡漾。

    身前男人白皙的面容上透了些绯晕,那耳根子更像是滴了血,殷红得不成样子。

    郦酥衣见过沈顷许多种样子。

    大婚时,他揭盖头的温和柔情;桌案前,他执笔的一丝不苟;出征时,他一袭战甲的英姿勃发。

    他有那么多种样子,可如今,郦酥衣却偏偏爱极了眼下。

    他清冷自持的眼底染上欲想,眸光缭乱着,眼中情绪翻涌。

    明明想极了,却又惦念着她的身子,生生忍住、抑制住,还要过来按住她乱动的手。

    身前之人越是这般,郦酥衣便愈发兴奋,越发想要造次。

    她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便控制不住地想要与他亲近,想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折下,想要看他面色与呼吸愈发紊乱,看着他愈发情动。

    这是她的本能,是她面对喜欢的人时,无法克制的本能。

    郦酥衣忍不住,张嘴,将他咬住。

    喉结上微微一烫,紧接着,其上立马多了一道磨损感。郦酥衣看着沈顷,他微微张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似乎在惊异她的大胆与放纵。

    “衣衣。”

    这一声带了颤。

    他明显乱了。

    几缕乌黑的发自鬓角处落下,垂搭下来,扫在桌上少女那同样发烫的面颊上。

    “莫再捉弄我。”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衣衣,我受不住的。”

    沈顷说话时,郦酥衣仍未松口,她眨了眨眼,轻咬住他的喉结。细细的磨损感于男子喉咙上化开,对方力道不重,咬得他不能,甚至还带了些痒。

    那痒意一路沿下,落在那颗正摇曳的心中。

    胸腔里,一颗火热之物滚烫。

    他再也禁不住,双手亦变得滚烫,掌心处的老茧拂过她严实的衣,少女口上虽唤着,却任由他动作。

    情难自禁,情难自已。

    过往二十年所学的省身律己,在这一刻,全部烧为灰烬。

    郦酥衣只觉得对方的大手落了下来,宛若一道春风,将她的衣衫全部吹皱。她整个后背贴在那平整的桌面上,双手拉扯着他的身形弯下来。

    经过一番磋磨,男人脖颈间,那喉结处,看上去微微有些肿。

    也不知是不是这层关系,沈顷开口说话时,声音竟也是涩的。

    眼前的男人一旦生起了那种心思,郦酥衣便知晓,接下来整个书房,都会成为他的主战场。

    她的头发迤逦开,闭上眼。

    她有了身孕,沈顷又一向爱护她,自然不会同她行那荒唐之事。男人埋下头,于她唇上细细吻着,那般克制的吻意,令郦酥衣愈发心动。

    (审核注意:只是亲吻,而且还是“克制的亲吻”,没有别的描写。小情侣亲个嘴怎么了!)

    偌大的书房内,正燃烧着一盆暖炭。那是整座通阳城最好的炭火,温暖,旺盛,灼热,一如二人燃烧的爱意。

    烈火烧得旺,烧得剧烈。

    烧得盆中一阵“滋滋”作响。

    听着那些响声,二人心中都难受。

    沈顷抬起头,哑着嗓子唤了声:“衣衣。”

    郦酥衣也抬起头。

    目光往下挪,只一眼,她便知晓此刻对方的煎熬。

    少女身形动了动,贴向他,柔柔应了句:“郎君。”

    她的手循着目光,渐渐也往下挪。

    忽然,沈顷身形一顿,一双眼微愕。

    “衣衣,你……”

    他的脸上尽是惊异之色。

    沈顷从未想到,自己一向乖顺的妻子,竟会这般……

    郦酥衣凑上前,瞧着他眉宇间的神色。这毕竟也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少女一颗心怦怦直跳着,柔声道:

    “郎君怎么办。”

    沈顷:“衣衣。”

    “郎君怎么了。”

    她的声音娇俏,好似下一刻便要掐出水来。

    “郎君是在需要我么?”

    “需要你,”他闭上眼,放纵,“衣衣,我离不开你。”

    他离不开她,自大婚当日,揭下盖头的那一刻起,自她唤出那一句郎君。

    水雾缭绕,喜色漫天。二人的红线便紧紧缠绕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审核注意:我拉灯了!别再锁我了!!)

    她被沈顷抱着自桌面上坐起来,整个人倚在对方身上,起起伏伏地吐着气。

    暖盆烧得很旺,两个人都湿透了,郦酥衣的手腕更是很酸。

    汗水细细密密的,自额头上渗出,沿着鬓角,将人的青丝溽湿。

    沈顷与她不一样,他多穿了件极薄的短上衣,那衣衫本就雪白,如今更被汗水打湿,透出他结实硬朗的胸膛。

    郦酥衣脸上又是一红。

    沈顷低下头,从一侧取来一块干净的手巾,替她擦了擦手心。

    她的手很小,手掌看上去软绵绵的,经由适才的事,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这只手能使出多大的力。

    看着她的小手,沈顷心中又增添了几分罪恶感。

    俊美的脸颊上浮现一道红晕,男人稳下心神,将她掌心里的东西悉数擦拭干净。

    而后他又侧身,自一旁取来净盆。

    郦酥衣坐在桌面上,披垂着头发,乖顺而安静。

    经过方才那么一遭,她手上完全失了力,右手有些酥麻,还有些发软。

    便就在对方即将取来净手的水盆时。

    便就在她下意识伸手,欲让沈顷为自己洗手时。

    对方手上动作一顿,微垂的眼睫遮挡住,那眸光忽然闪了一闪。

    男人眸底神色一凛,再抬眼时,眼前撞入一段窈窕的身形。

    白皙,纤婀,柔美。

    饱满而夺目。

    扑面而来的冲击力,令沈兰蘅呼吸停了停。

    紧接着,他看见桌案前缭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