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负手看着苍茫茫的天,心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难以入眠,巨大的焦虑让他染上了风寒,不断地连声咳嗽,胸闷、气喘,又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来回揉搓,像一团烂泥一样被人随意拿捏。
站在他身边的刘夫人一脸狐媚的笑容,贴心地捧起一个陶碗递到袁绍面前,嗲声嗲气地道:
“袁郎,该吃药了。
吃了药就好些了,莫要太过劳累啊。”
袁绍重重地哼了一声,厌恶地一摆手拂开刘夫人,皱眉道:
“吃了几次都不见好,反倒愈发难受,你寻来的是何处的庸医,想毒死我不成?”
刘夫人一脸委屈地道:
“袁郎,这哪里怪妾身啊,妾身……哎,妾身知道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姐姐,可妾身也确实念着袁郎的身子啊。”
袁郎垂头沉吟许久,还是接过陶碗,把碗中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好了,没有你的事情了,快走吧!”
刘夫人接过碗,默默垂头,心中却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怨毒。
她正要离开,只见审配大步而来,她心思稍动,再次藏匿在一边,准备偷听袁绍和审配的对话。
袁绍见审配到来,脱口而出道:
“是不是上党出什么事了?”
审配点点头,宽阔丰润的脸上满是凝重:
“吕布徐庶率军越过羊头山,现在强攻壶关,张义率军与其前锋激战不利,退保屯留。”
“嗯。”
这倒是在袁绍的意料之中。
张的大戟士都是精选河北一等一的猛士,重甲、铁戟、钢刀一应俱全,是袁绍军中的一等一的厮杀汉,只是这些军士和装备都太难筹集,所以一共才给张挑选了一千多人,出兵前袁绍又额外调集了两千精锐给张,这些兵马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张只要不败就能完成袁绍的要求。
“义用兵巧变,必不让我失望。”袁绍眯起眼睛,又道:“监军怎么说?”
审配道:
“监军认为,徐庶的反应略有些离奇。
他们早就发现我军埋伏,却依旧大步向前,元皓也与监军意见相同,说以徐庶之谋,怕是早就看出了我军手段,却仍是以兵马强攻壶关,此与徐元直从前用兵大不相同,还请太尉小心。”
袁绍听沮授田丰两人一唱一和,心中难言的烦闷。
他重重一拍大腿,冷笑道:
“之前要急进的是他们两个,现在要小心戒备的也是他们两个。
怎么,这徐元直是神仙?之前他们在司隶的时候沮公与和田元皓天天喊着要打他们,他们到了并州之后咱们反倒不敢打了?”
是的,之前刘夫人嗲声嗲气地跟袁绍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袁绍想也不想就反对,甚至想挥手给刘夫人一耳刮子。
袁绍鬼精鬼精,哪里不知道刘夫人在卖弄什么心思,这个毒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袁绍,实则还不是为了自己,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高干与徐庶决战,如果高干败了那就是彻底死去,绝对没有再起的机会。
可刘夫人委屈地抓着袁绍的胳膊,让袁绍先别急着拒绝,不如先跟沮授好好商议一下,总比现在一直被高干的事情拖着不上不下强得多。
袁绍犹豫许久,最终同意召来沮授商议,而沮授之前就一直要求与徐庶决战,听闻袁绍有心出击更是欢喜不已,同意为袁绍谋划。
现在好了,之前他同意的好好的,现在已经将徐庶军引诱进埋伏圈,这仗不打不行,他居然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让袁绍非常愤怒。
他霍得起身,眼中精芒大作:
“现在还犹豫什么?我听说这次吕布徐庶都在,要是消灭他们,中原尽在我手,天下可定!
此番不可有丝毫犹豫,我要尽起冀州精锐,说什么也要与吕布拼死一战!
若是败了,贼人自滏口陉杀入冀州,百姓多年跟随我袁绍,当年击退公孙贼时,我袁绍发誓再不让一贼祸乱冀州,君子一言,便是拼死也要做到!
告诉沮授,我以他为征南将军,我亲自给他当监军,他能打就打,不能打,我换郭图和许攸上!”
此刻,袁绍和审配都想起了当年那场载入史册,被后人津津乐道的长平之战。
秦国赵国为了争夺上党,在长平苦战多年,秦王甚至亲自跑到野王督战,战斗双方都拿出了自己所有家底,在名叫天下的棋盘上尽情挥洒。
袁绍能感觉不到徐庶有诈?
不可能,袁绍认为徐庶是从没有遇上的可怕对手,之前徐庶攻打壶关的时候都是快来快走,生怕待得太久引来大军合围,这次他居然一反常态在那停驻,怕是将计就计,要跟袁绍狠狠斗上一斗。
那袁绍会怕他吗?
那他肯定要尽起大军,跟徐庶拼个你死我活!
审配点点头,他也非常赞同早早出击,早早消灭徐庶的战法,闻言立刻道:
“冀州兵精粮足,正是用武之时。徐元直以卵击石,又深陷绝地,犯了兵家大忌,早晚必被太尉所擒。
只是属下还有一件事想说给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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