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什么都猜出来了,慕寒洲眸色变了变。
他却没有吭声,南浅则是极其失望的,凝着他。
“慕寒洲,我当初好像爱错了人。”
这话一出,慕寒洲的心口,猛然窒住。
“初初……”
“我不该爱上你。”
不该因为爱他,答应进沈氏窃取机密。
更不该因为爱他,同意他的提议,将计就计,去勾引沈希衍。
更不该因为报恩,在得知他在布局的时候,还再次回到沈希衍身边。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也后悔相信慕寒洲不会害他的父母。
“我也不该那么信任你……”
因为是从小长大的,又因为慕寒洲愿意牺牲生命健康呵护她。
她就总觉得慕寒洲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会被最亲的人利用。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被人欺骗利用是这样的感受……
她已经不爱慕寒洲了,除了失望之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沈希衍很爱她,那除了失望,应该就只剩下痛苦了吧?
南浅找不到答案,只抬起空洞无神的眼睛,最后看了眼慕寒洲。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相信你。”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就好像要跟他断绝关系一样,显得那般麻木。
慕寒洲望着那道背影,深似寒潭的眸子里,倒映进一汪清泉般的湖水。
男人神色清明,眸色干净,可眼底流露出来的寒意,却足以冻住所有。
他立在原地顿了几秒后,端起小吧台上面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饮完,细长手指,夹着高脚杯,放到初晨光线下方,逆光,盯着酒杯。
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残余的酒水,恍然觉得,站在高处,莫名的寒冷。
他曾经以为,等拿回属于家人的东西,以及替母亲、舅舅他们报完仇。
她会跟自己一起,坐在吧台对面,笑脸相迎的,互相碰杯,互相开怀。
却没想到走到这一步,换来的,是她的指责,她的不理解,她的离开……
慕寒洲盯着酒杯,看了半晌后,黯然自语:
“难道我真的不应该报仇吗?”
不报的话,初初就会留在他的身边,理解他的痛苦吗?
慕寒洲恍惚间想起,南浅在很多年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过:
“寒洲,你别报仇了,跟我在纽约安个家,我们一起度过往后余生好吗?”
那个时候,他的初初,满心满眼只有他。
哪像现在这样,不是怪他,就是横眉冷对。
明明她说过,为了他,无论什么都愿意做的。
怎么才四年,就变了呢,是因为沈希衍的存在吗?
思及此,慕寒洲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起来……
不着急,等所有事情,真正彻底结束,他再要回她的心……
南浅离开酒店,坐进车里,浑浊的思绪,侵占她的灵魂,让她没法安心。
她拿起手机,点开新闻,头条上面,全部都是沈氏夫妇跳楼自杀的舆论。
还有纪家、迟家共设灵堂,为沈氏夫妇悼念默哀,以及警方调查的新闻。
这些都有,就是没有沈希衍的消息,他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动态。
南浅盯着新闻看了半晌后,放下手机,启动车子,往灵堂方向快速开去。
她知道沈希衍必然会把父母离世的账,算在她的头上。
但她现在看不到他的消息,她很担心他,就想要去看看他。
哪怕他不待见自己,哪怕他会恨死自己,她也想去看一眼……
医院,沈希衍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总算被抢救过来,随后推进病房。
始终陪着的赵伯,见沈希衍从麻醉中,缓缓睁开眼睛,骤然舒了口气。
“先生,你总算是醒了。”
他看到沈希衍手臂上的口子,被缝合了数百针时,心疼的,再次落下泪来。
“怎么就这么狠啊,这好好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却恍若未闻,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凝着病房外面。
昔日清俊冷漠的脸,煞白到不像生人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死去般,毫无血色。
整个人跟失去灵魂似的,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只觉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看到这样的沈希衍,赵伯也跟着难受,跟着痛。
但他不敢在沈希衍面前表现出来,只鼓舞士气。
“先生,我已经把已知信息,全部告诉了警方,他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你现在就是好好休养身体,等警方揪出凶手,你再去帮你的父母报仇!”
赵伯其实已经猜到是慕寒洲,但现在没有证据,口空无凭指控也没用。
再加上慕寒洲背后有个祈振东,调查的人有所忌惮,也不敢多加侦查什么。
要想报仇,还是得私下派人去解决。
所以赵伯现在希望沈希衍能够养好身体,重新振作起来!
毕竟沈氏集团,以及和沈氏夫妇的仇,都需要他来处理!
然而半死不活的男人,从他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出生的意志力。
赵伯怕他走不出来,便守在他的床边,精心照顾着,又不停的,说些话,来缓解他的痛苦。
“沈老先生和太太的葬礼,你不用担心。”
“纪三少的父亲,还有迟律师的父亲,他们在办了。”
“至于下葬的日子,等你身体好点了,由你来扶灵。”
即便是提到沈氏夫妇,病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赵伯对此无奈之际,郗先生带着他的聋哑女儿,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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