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浅离开慕寒洲的酒店,就去找了阮媚。
约在咖啡厅见面,这会儿两人正面对面而坐。
阮媚从沈董事长那里得知南浅的目的后,就恨透了她。
此刻见到对方,常年不变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憎恨。
“沈总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被阮媚质问,南浅愧疚的,垂下眼眸,却没有回应,只将支票递给她。
“他重新建立公司需要五个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阮媚瞥了眼支票,似乎揣测到什么,肃穆的神情,写着满满的厌恶。
“怎么,他不要你给的钱?”
必然是被沈总拒绝过,南浅才会找上自己,只是阮媚有点好奇。
“明明是你布局害的他,为什么事成之后,还会给他五个亿?”
南浅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抿着唇不语。
阮媚见她沉默,涂着口红的唇瓣,缓缓划起一抹弧度。
“南小姐,你是在弥补良心的不安,还是喜欢上了他?”
被人看穿心思,南浅垂落下来的眼神,有几分闪躲。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和沈希衍不可能了,便很快沉淀下来。
“我给的东西,他的确不收,所以麻烦阮秘书了。”
她说完,就想起身走人,阮媚却冷着张脸,叫住了她。
“要早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害他,那晚,我就不该下药。”
听到这话,南浅起来的身子,猛然僵硬在原地。
“下药的人……是你?”
面对南浅的不可置信,阮媚坦然以对。
“没错。”
她凝着南浅惊诧的眸子,冷声道:
“我爱沈总。”
“从他毕业进公司开始,我就一眼钟情于他。”
阮媚比沈希衍年纪大一点,在接到沈清越的指令,让她做沈希衍秘书开始,她就爱上了他。
但沈希衍性子很冷,对待女性,也始终保持着距离,哪怕是她这个秘书,他也从来不靠近。
可阮媚爱他,爱得疯狂,是女人对男人有性冲动的那种爱。
她每天都在幻想跟沈希衍接吻,跟沈希衍做,跟沈希衍缠绵。
所以商业酒会那天,当沈希衍喝醉酒,无意识中,扶了把她的手臂。
她就不受控的,心猿意马起来,想要扑倒他的欲望,也在内心膨胀。
她便借机低下头,想去狠狠吻他,却被沈希衍抓住胳膊,一把甩了开来。
是的。
沈希衍很洁身自好。
即便是没了意识,也不让人碰。
阮媚能怎么办,没办法,她只能在公司年会上趁机下药。
下完药,她想立即跟着沈希衍回休息室,却被合作方拦住去路。
等她打发完合作方,急匆匆赶去休息室时,他已经在疯狂要着南浅。
阮媚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发了疯的,想要冲上去,把南浅换成是她自己。
可沈希衍一句‘滚——’,斩断了她的疯狂,让她隐忍下所有痛恨,退出房间。
从那晚之后,向来不近女色的沈希衍,身边多了个女人,而她还要为他们牵线搭桥。
想到这些年来,被占据的过往,阮媚就气不打一处来,连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攥紧了。
“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珍惜他,反倒设计他,你的良心何在?!”
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南浅,被这样掷地有声的质问,问懵在原地。
她缓了好久才接受阮媚爱慕沈希衍的事实,清明神色一点点变得晦暗。
“对于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
如果沈希衍没有被下药,就算她走错房间,两个人也不可能交集在一起。
这样她就只要留在沈氏窃取机密,而不是将计就计去接近、勾引沈希衍。
没有近四年来的耳鬓厮磨,她和沈希衍就是陌生人,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阮媚倒是没想到南浅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对方。
“这难道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南浅没有跟阮媚去解释当年的错误,只是望着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你呢?”
“你那么爱他,爱到不惜下药,又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呢?”
阮媚眼底的憎恨,渐渐换上黯然。
“他爱恨分明,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告诉他,反倒会失去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沈希衍这个人是不会把喜欢他的人留在身边的。
他只会把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
比如南浅。
他有点兴趣,他才会把人留下来。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点兴趣,害了他。
“南浅,你这样对他,他应该很难过。”
能从阮媚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沈希衍有多痛苦,南浅不免跟着黯下目光。
“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有以后……”
“你要是能追求到他,就好好在一起吧……”
她已然配不上沈希衍的爱,也没资格跟他在一起,她能做的,就是远离他。
哪怕她能预测到沈希衍以后会恨死自己,或是爱上别人,她也没回头路了。
南浅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痛楚后,双手撑在桌上,直起疲倦身子,提步离开。
“还有件事……”
阮媚再次叫住她。
南浅这次没回头。
阮媚冷淡的嗓音,却从背后清晰传进耳中。
“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我让医生别打麻药。”
似乎是为了让南浅更加愧疚一般,阮媚笑着说:
“沈总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你什么教训,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南浅生了根的脚底,就这么猛然扎在了地上。
她难以置信的,缓缓回过头。
“你……说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
阮媚冷冷瞥她一眼,继而拿起桌上的支票,起身走人。
望着阮媚那道背影,南浅始终强撑着的神经,骤然崩塌。
原来……不是沈希衍做的。
原来……沈希衍没那么狠。
可她却以为沈希衍狠到要她的命。
她呆呆站在原地,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叫她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顷刻间溃散。
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泪水从眼眶里,不停的,往下流。
她用手指堵,都堵不住。
她想到沈希衍这几年来,抱她,亲吻她,偶尔宠溺的,刮她鼻子的样子,就想哭。
他分明待她还不错,她怎么……怎么就觉得他对自己不好呢?
他到底不好在哪里?
是吃慕寒洲醋的时候,用言语试探、嘲讽,还是用做来惩罚她呢?
南浅已经分辨不清过往的恩怨,只感觉一颗心,现在痛到了极致。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些,是觉得她不够愧疚不够罪恶吗?
南浅有些难以承受的,扶着旁边墙壁。
她想稳住身形,压下所有外放的情绪。
却怎么也压不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穿堂而出,叫她控制不了。
她被神经疯狂拉扯着疼痛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有些木然的,拿起来看了一眼。
不想接,却又鬼使神差划了开来。
里面很快传来慕寒洲淡漠的嗓音——
“初初,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回家吧。”
仍旧处在崩溃中的南浅,听到这句话,下意识蹙起秀眉。
她刚想问什么叫‘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对方就挂了电话。
等她再打过去,显示关机,就好像只是打来通知她一声罢了……
南浅心里,猛然感到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失去一般,莫名恐慌。
她一边快速收起阮媚带来的震惊,一边握着手机离开咖啡厅,去找慕寒洲……
而挂断电话的慕寒洲,则是侧过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单膝跪地的男人。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父母的,还是他自己的,反正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看到往昔高傲不可一世的沈希衍,变成这副样子,慕寒洲心情愉悦的,把枪还给阿三。
“我们走。”
阿三一边接过枪,一边跟上慕寒洲的步伐。
“斩草不除根,小心被反扑。”
这个沈希衍的身手,那么好,留着他,会出事的,慕寒洲却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事情还没结束,别着急。”
阿三问什么事情还没结束,慕寒洲没回,只将手里的手机,扔到阿三手里。
“处理了。”
看到手机,阿三这才想起沈希衍会来这里,是慕寒洲发的短信,顿时有些担忧。
“洲哥,这可不是在纽约,你留下证据,就不怕被查啊?”
慕寒洲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衣袖上面留下来的灰尘后,淡淡回了一句。
“我以初初的名义发的,沈希衍那么爱初初,他是不会把她送去坐牢的。”
他断定,沈希衍舍不得。
至少,现在还爱的沈希衍,舍不得看南浅受苦。
运筹帷幄,又擅察人心的慕寒洲,勾了下唇角。
“三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还在感叹慕寒洲手段阴冷的阿三,从诧异中回过神。
“什么事?”
“你派个工人去通知媒体,就说沈董事长因项目崩盘,欠下银行巨款还不起,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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