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拉拿出了家里珍藏的葡萄酒,西域的葡萄酒都是从他们这里传过去的,这些都是存了很长时间的,平时的时候舍不得喝,现在儿子即将要出征了,如果要是再不拿出来喝一杯的话,或许将来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小儿子今年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如果朝廷征召人的话,这样的人肯定会排在最前面,而且小儿子曾经在军队里服役过,也是朝廷最需要的那一部分人。
“父亲。”
莫迪拉的小儿子举起了酒杯,想要在临走之前跟自己的父亲喝一杯,但是莫迪拉并没有举起酒杯,反而是伸着头看了看外面,门口有两名士兵站在那里,跑是不可能跑了,所以现在得说点重要的。
“你给我记住了,以前我告诉过你的,关于战场上的事情,现在全部都给我忘掉,那些话现在都没有用了,你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好的活下去,我不管你在战场上是个什么情况,一定要远离危险。”
听到莫迪拉说这个话,他的小儿子直接就傻眼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要知道自己的父亲乃是帝国的大英雄,前任哈里发亲自嘉奖的,如果要不是因为父亲喜欢这样的生活的话,混个将军也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兄长去出征的时候,父亲说的也和这些不一样,全部都是奋勇杀敌,报效哈里发之类的,可现在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无能了吗?那也不可能呀,在当兵的那几年,自己还是非常出色的,至少整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人比自己更强,虽然不可能重现父亲当年的辉煌,但是也不至于贪生怕死,找地方去藏着吧?
“父亲你就如此看不起儿子吗?”
小儿子一脸的着急,莫迪拉赶紧的压住了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不能够把话说的声音太大了,门口的两个士兵是能够听得到的,而且附近还有一些乡邻在外面,一旦要是被他们给听到了的话,那自己也不用过好日子了。
“咱们全家给帝国做的事情够多了,可是到最后连你一条血脉都保不住,你看看我已经老成什么样子了,我还能够活几天,现在我的脸面都没有用了,只能够争取一晚上的时间,可你的儿子现在还不会跑呢,你觉得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咱们这个家还有什么?”
莫迪拉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是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虽然家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人毕竟是老了,不管吃喝什么样的好东西,整个身体也是坚持不住了,这一点莫迪拉是非常清楚的。
再看看自己的孙子,现如今连走路都不会,如果要是靠这样的小孩子的话,恐怕整个家里都支撑不下去,眼前的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千万不能够在战场上有任何的闪失,一旦要是回不来的话,整个家就这样败了。
小儿子也是一脸的愣神儿,以前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听了父亲的话,他的心里的确是有别的想法,当初被父亲从军队里找回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但是现在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他也的确认为父亲说的是正确的。
全家已经有两人为国捐躯了,按照朝廷以前的法律,他是可以不用上战场的,但是朝廷根本就不管这个,在关键时刻还是把它给蒸发到战场上去了,朝廷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家庭如何坚持下去吗?
“要不要告诉我们同村的人,他们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小儿子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一次一起出发的十几个人,都是从小到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可以说是延续了两三代人。
“你这个蠢货,如果要是所有的人都畏敌不前,那么将军很快就能够发现,而且都想着逃命的话,那么你活下来的几率就更低了,路上一定要多告诉他们,让他们和以前一样作战英勇,要报效哈里发的恩情,这才是你该说的。”
老头子脸色一变,直接就把厚黑学给拿出来了,小儿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今天所接受的一切教育,好像把自己这辈子的认知都给颠覆了,连从小长到大的兄弟都信不过吗?以前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这些人就是战场上自己的后背,现在连他们都要防着。
莫迪拉知道让儿子接受这一切太难了,但是现在必须得明白才行,如果要是你还明白不过来的话,那你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几率就会继续减小,这一次我们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大唐帝国,如果要是不从现在开始有个准备的话,那么等待的将会是一具尸体,将会是朝廷告诉你的战死消息。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估计村子里其他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平时我们的关系或许是牢固的,但是到了真的战场上,你觉得谁不会为了自己呢,谁会把一个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呢?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以前的战场上我们都是顺风顺水的,当打这样的逆风仗的时候,你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莫迪拉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说太多这种厚黑的玩意儿,拿起酒杯重重的就喝了,儿子也在旁边喝了这杯酒,但是脑海当中的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原来还没有上战场,敌人就已经出现了,而这些敌人还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同村兄弟。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村子里的十九个人都出来了,不管这些人愿意不愿意,都得整理好自己的骆驼和武器装备,然后跟随军队一起出征,他们要在城市北面进行集结,等待周围村子里的人。
这十九个人离开之后,莫迪拉回头望了一眼村子里剩下的人,最年轻的成年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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