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广化寺客房。
烛火有些微弱,但足够照亮半间房。
赵有根的脚放在木盆中烫着,侧着身子满眼宠溺的看着炕上襁褓中的儿子。
“咱家六斤呀,长的像你,秀气!不像俺,大老粗”
赵有根笑起来的时候,嘴都咧到了耳根子,
莲心正坐在炕上,小心的铺平孩子用的尿戒子,闻言低头笑了笑。
“俺给了知客僧五块银元明儿一早的头香是咱们的!”
赵有根继续说道,“这庙里南边在修宝殿我问了下,十块银元能买请一块砖。我请了三块,刻上了咱们三口人的名字。以后修宝殿的时候,就用这些刻了名字的砖,保平安的”
莲心抬头,有些诧异,“你也会乱花钱了?”
“可不敢说啊!”
赵有根忙摆手,“啥叫乱花钱?”
说着,双手合十,“佛祖呀,俺媳妇不懂事瞎咧咧,您老白跟她一样的呀!”
“呵呵!”见状,莲心倒是笑了。
“俺呀,现在就跟做梦似的!”
赵有根叹气,“以前小时候穷呀要不是舅舅寻亲找着俺,俺早饿死个球了!再后来,舅舅又把你说给了俺”
说着,他看看莲心,“其实俺也不傻,你如花的岁数,嫁俺屈了!俺平日看你穿衣吃饭,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
莲心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不,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了你,你就好像是戏文里那落难的公主!”
赵有根又咧嘴笑笑,“俺现在有了婆娘有了儿子”说着,顿了顿,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想想以后的日子,俺睡觉都能美醒!”
莲心始终默默的听着,等汉子说完了,才开口,“歇着吧,晚了!”
说完,噗的一下吹灭灯。
“俺这洗脚水”
赵有根摸黑起身去了外屋地,而躺在炕上的莲心,泪如雨下。
对她而言,一切又何尝不是梦?
~
“这么大的庙,连都等不点,一点都不排场”
哗!
一盆洗脚水泼在墙角,赵有根哆哆嗦嗦的跑回屋。
夜空,深邃而又安静。
殊不知暗处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都堂”
另一间房中,张二郎对何广义说道,“要抓人吗?”
何广义死死的看着那赵有根那间屋子,就像是秃鹫看到了腐肉。
“都堂,抓吗?”
“抓记住,别伤了那女的,更别伤那孩子”
何广义兴奋的舔舔嘴唇,“抓了之后马上审,他到底怎么娶了这个女子的,都给我问出来!”说着,顿了顿,“人也要活的,不要弄死,兴许旁人还要问”
张二郎向来是闷葫芦的嘴, 但此刻却阴差阳错的问道,“谁问?”
“哪那么多废话?抓”
正说着,何广义忽然一顿。
“准备”张二郎已经开始传达命令。
“等等!”
~
何广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事该如何表功?
是直接跟皇上说,还是跟太子说?
先跟皇上说!
那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这可是涉及到皇家血脉呀!
若莲心的孩子真是太子爷的,那孩子就是皇长孙
大明朝的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万一以后太子爷没有嫡子?
想着,何广义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猛的发现,他这几天鬼日眯眼般所追求的,竟然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都堂,到底抓不抓”
“等等,等等!”
何广义说着,返身在暗处坐下,陷入沉思。
“我好像,错了”
忽的,门外直接冲进来一个人。
“要死呀?”何广义骂道。
“都堂,庄亲王来了,找您”
“他来干什么?他跟谁来的?”
“卑职不知,但卑职看见他带着兵!”
~~
何广义拎着裙角,快步跑上台阶。
三五步,就冲进了原本是方丈的,现在被朱高炽征用的卧房。
进去之后,骤然一愣。
精美的梨花木圆桌上,燃着一盏灯。
朱高炽坐在一张圆凳上,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中的宝剑。
“臣”
朱高炽眼皮一抬,“你是听见我在路上骂你了吗?”
“啊?”何广义不解。
“那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朱高炽继续擦拭剑锋,“也好,省得孤这宝剑见血了”
何广义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颜欢笑,“您来是?”
“老何几十年老交情了!”
朱高炽还剑入鞘,“我直接说,你想死还是想活?”
何广义更是心乱如麻,“您这话?”
“莲心”
陡然,何广义如遭雷击。
“您怎么知道?”
“呵!”朱高炽神秘一笑,“这你不用打听,也不该你打听,我还那话。老何,想死还是想活?”
“您?”
“我现在一剑戳死你,没人可怜你,信吗?”朱高炽开口。
“臣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
“老何!”朱高炽打断他,“锦衣卫是给皇上解决麻烦的,不是给皇上找麻烦的”
“皇上让您来的?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还有活的机会”
朱高炽看着何广义,“我这话,对不对?”
何广义没出声,而是盯着朱高炽的眼睛。
“因为这女的,闹了多少事出来?”
朱高炽 叹口气,“说他妈红颜祸水一点不过分好不容易按下去了,你他妈这边想干什么?好嘛,皇太子未婚先育,给大明朝弄了个野种皇长孙”
“老何别人做事都是有利可图。但你现在图什么?”
“王爷”
朱高炽竖起手指,“事儿,我会跟皇上说,你带着你的人,滚!不许再靠近他们!”
“王爷”
唰!
朱高炽抽出宝剑,盯着何广义,“我说话不好使?”
“王爷”
何广义后退两步,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王爷,是我糊涂您能不能救救我”
“现在知道错了,既晚也不太晚”
朱高炽看着何广义,“开革你,贬为民,发配边疆行吗?”
何广义的嘴唇动动,几次想说话,但最终只是用力的点头。
“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不是什么坏事!”
朱高炽把剑丢给身后的潭忠,叹口气,“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多精多本分一个人呀?怎么就一步步,变得这么蠢了呢?”
何广义苦笑,缓缓摘下帽子,“大概,从我坐上这个位置开始的那天,我就已经开始蠢了”
~~
黑夜过去,就是天明。
两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欢快的行进。
赵有根抱着鞭子,亲自赶车。
时不时的对周边那些雇来的镖师笑问,大兄弟饿不饿渴不渴!
“老爷”
山林之中,李小歪看着山路上的马车还有那些镖师们,对身后的李景隆低声道,“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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