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苏沫儿已经回家了，家里也不是一个人，谭小雅也在。

    有人陪着，程默也放心不少，不然他得先回家一趟，才能去赴汪淼的约。

    踩着时间点抵达中央大饭店。

    陆佳俊得到消息，亲自过来迎接，把人送去汪淼开的房间后，打了一个招呼后才退了出去。

    都是老熟人了，自然没必要来虚应故事的那一套。

    上菜，温酒。

    这个季节，自然要喝黄酒了，红糖，姜片，暖洋洋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汪淼直接问起了“茅先生”的案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相互套话。

    放人可以，76号要保证不再搞事情，尤其是别去义卖会上捣乱，那义卖会挣的钱，有他一份。

    还有，撤走医院附近的76号特务，别再盯着人家，大家都不是傻瓜，这案子谁干的，心里有数。

    现在人活着，教训也给了，如果非要置人于死地，那就是鱼死网破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丝不利于76号的消息传出来。

    一来是，办案的巡捕房没有对外透露一丝有关案情的消息，二是，“职救会”那边还在全力办好义卖会。

    为了筹措资金，她们愿意暂时忍下这口气，若是人救不回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群情激愤，舆论口诛笔伐之下，那是够76号吃一壶的。

    自古以来，但凡是没有好名声的政府机构，尤其是特务机关，那都逃不了最后被人拎出来祭旗，刷声望的结局，76号可不想变成一个短命鬼。

    林世群为啥要谋警政部长的职位，一是他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这第二，他也不想只是做一个特务头子，一直在黑暗中生存，随时都可能被上位者牺牲。

    只不过，他资历太浅了，就算日本人有心扶持，也不可能让他一步登天，否则，以后还怎么控制？

    制约，制衡，日本人又不傻，若是汪伪政权内部铁板一块儿，那该担心的就是日本人了。

    程默继续维持与汪淼的关系，就是想从他嘴中了解一些有关76号内部的情况。

    汪淼虽然不是核心人物，但也算是初创元老级别的，他知道的总比一般人多的多。

    汪淼也知道一些情况，知道程默跟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有些关系，上一次日本驻沪西宪兵分队对程默实施刺杀，五名精锐的杀手是三死两伤，人家不但什么事儿都没有，后续就就没有了。

    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绝不会就轻易偃旗息鼓的。

    结果，他听说上头有大人物下令，不准对程默再有任何的行动。

    这在情报机关工作过的，立马就嗅到这里面不同寻常之处，只怕是程默跟日本方面是有秘密关系的。

    程默是日本留学回来的，他还有一个日本红颜知己，就在日本驻沪领事馆工作……

    这样的关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汪淼也是很羡慕的。

    程默只要点头，只怕在日本人那边的地位和受信任和重视程度远在林世群之上。

    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说不定日后还有求人家的时候，反正自己也没啥损失。

    他跟程默的交往也只是打牌和吃饭，偶尔逛一下娱乐场所，其他的就没有了。

    算是泛泛之交。

    “汪兄，现在人没事儿，就好办了，你说的那位刘小姐，她是有别的身份吧？”程默问道。

    “呵呵，瞒不过程老弟，她过去可是上海滩的名人，你可能不知道，她有个绰号，叫‘赛母牛’，曾经是上海滩闻名的交际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呢！”汪淼嘿嘿一笑。

    程默知道，他在一本野史上还看到，戴雨浓跟这位“赛母牛”也曾经做过深入交流。

    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无从知晓，反正戴雨浓那些年在上海，也是挺花的，玩的女人可不少，据说，他跟伪满那位“金小姐”也有过露水情缘，这是真是假就更无从得知了。

    总之，后世之人牵强附会，只要是有名的，漂亮的女特务都往戴老板身上靠一靠，弄出一段香艳的故事来。

    其实很多都是子虚乌有的故事，只不过，街头坊间就喜欢这样的故事，那就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编造。

    中国人在这方面的想象力那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

    汪淼知道，程默对这种女人不感兴趣的，因为他不光家里有美貌无比的苏医生，那如果不是去做医生的话，绝对是颠倒众生的大美人，不过即便如此，人家也不会堕落风尘。

    人家可是富家女呢，家里有钱，这样的女人，整个上海滩也找不出几个出来。

    而那位传说中的日本红颜知己，据说也是天姿国色，身份也不低，否则这个世界美色就是原罪，早就有人惦记上了，可她还能好好的，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这说明这个女子的家世和背景也非同一般，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敢对她用强，只怕是会没有好果子吃。

    这人跟人的命真是不好比呀。

    他汪淼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羡慕归羡慕，但林世群交代他的事情还要办，这钮梅波可是日本人安排进入76号的，背景也很大，尽管她曾经只是长三堂子一个风尘女子，可她现在是替日本人做事，若是出啥事儿了，影佐饶不了林世群的。

    据说影佐当年在上海，跟这个钮梅波也有一段露水关系，两人如胶似漆，之后，钮梅波消失了一年多，据说是跟着影佐去了日本……

    这里面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钮梅波显然算不上影佐的禁脔，不然，他怎么会放任钮梅波回到上海还以美色来拉拢党国情报部门的人下水呢？

    这党国情报部门的人，尤其是中统的，都是下三路的东西，一个个见了漂亮女人都走不动道。

    包括他自己在内。

    “我太太最近有了身孕，想让我多多积德行善，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过两天，我打算去龙华寺还愿，添一些香火钱。”

    “程老弟，这香火钱我们林先生替你出了，五千大洋够不够？”汪淼岂能听不出来。

    “这是我夫妻俩的事儿，哪能让林先生破费呢？”

    “一万大洋。”

    “用别人的钱替自己还愿，这心不诚呀，菩萨会怪罪的。”程默盯着手里的酒杯，缓缓的说道。

    汪淼一咬牙：“五万。”

    “会不会让汪兄为难了？”程默一抬头，眼神熠熠的问道。

    汪淼讪讪一笑：“不会的，林先生其实一直很想与你交个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