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众人神情各异。
顾青鸢猜想一定是方才那个引路的小太监跑去通风报信,想到他为自己处处料想周到,心里不禁泛起春日般的暖意。
祁太后挑了下眉,下意识看了顾青鸢一眼,上官若华眼里则泛着藏不住的憎恶。
祁皇后倒是未察觉出什么,只道:“快请靖安王进来。”
容锦依旧一袭玄衣,只衣襟上以金丝银线勾勒日照祥云,外罩的大氅绣着麒麟祥瑞,较之往日于冷肃之中更添华贵。
“孙臣见过皇祖母。”
祁太后连忙抬手,“起身免礼。”
众多孙儿中,祁太后最疼容锦。
“多谢皇祖母。”容锦起身,还不忘对身侧的顾青鸢道:“太后许你起身,没听到么?”
顾青鸢是个不喜吃亏的人,闻言立刻顺势道:“青鸢多谢太后。”
祁太后蹙了一下眉,这小子果然是来英雄救美了。
顾青鸢现在外面站了一刻钟,如今又在殿内跪了许久,倏然起身不免脚踝一酸。
容锦一直留意着她,不待她踉跄便不动声色的搀住了她,温声为她解围,“皇祖母慈爱和蔼,你不必害怕。”
上官若华只觉胃里的酸水快涌上了喉口,不自觉的便道:“二哥哥还真是关心长宁乡君啊,太后娘娘不过方找她聊了几句话,你便这般巴巴的跑来,莫非担心太后娘娘会吃了乡君不成!”
容锦听她这般夹枪带棒,开口的语气也冰冷异常,“长宁乡君不在时,本王难道不曾来慈宁宫请安?”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上官若华想囫囵带过。
容锦却是不肯,“你不是这般意思又是何意?想说本王色令智昏,还是想说长宁乡君美色惑人,使得本王做了什么有违孝道礼数之事?”
祁皇后眉头抬了下,品了品“美色惑人”几个字。
身穿一袭浅粉衣裙的少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步摇垂下的流苏轻轻晃荡,折射的日光为她的容貌镀了一层细碎的光华。
如此佳人,当真如一枝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不知待过两年长开时又该何等震动京城。
难怪。
“太后,您瞧二哥哥呀,人家又没说什么,他就这般凶巴巴的对我,他分明就是偏心。”上官若华受了委屈,跑去寻祁太后安慰。
祁太后正欲开口劝和,容锦却冷淡淡的开了口,“你说得难道还不够多吗?你从一开始便各种挑拨,为的便是想让旁人以为长宁乡君是个巧言令色之人,而本王受了她的蛊惑不近亲情。”
上官若华没想到容锦会这般不依不饶,还将她的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又恨又气又羞又悲,眼泪已在眼眶里打着转,“你真是太过分了,我讨厌你!”
容锦见了却无半分怜惜之意,“本王不过道出你的本意,你便觉得本王过分,那方才你恶意所为,又如何来算?”
“好了,不要为一点小事便争执不休,你们自小一处长大,莫要失了和气。”祁太后出面说和。
上官若华和容锦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不是旁人所及相较的。
容锦闻言眸光清冷,出口的语气更是淡漠如霜,“可见人心都有偏颇,你既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皇祖母的偏袒,本王偏心长宁乡君又何过之有。”
上官若华只觉这些言语皆如刀剑一般,狠狠插在她的心窝上。
她若能得二哥哥的偏疼,其余所有人的爱她都可以不要。
可他偏偏鬼迷了心窍!
上官若华越想越难过,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你们如今年岁大了,都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里了是不是!”祁太后见容锦不肯退让,心里不禁有了怒气。
只她不舍将火气发在宝贝孙儿身上,便将视线落在了顾青鸢身上。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祁太后正欲开口,视线忽落在顾青鸢腕间的金镯上,视线不由一深。
“你上前来。”
顾青鸢不明所以,但也只能乖乖上前。
祁太后执起顾青鸢的说,细细端详着这对镯子。
这果然是当年她送给永乐的!
那年永乐被逼和亲,她命人打造了这样一对金镯,既有祈福之意,又叮嘱让她若遇困难便派人将金镯送来明昭,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她,慈母之心尽在金镯之内。
但直到永乐回归明昭,她也未曾再见过这对镯子,不曾想她竟将这镯子赐给了眼前的少女。
她当真将这罪臣之女视作了亲生女儿一般吗?
上官若华呜咽着轻咳起来,想以此让祁太后因为怜惜她而越发厌憎顾青鸢。
谁知祁太后却突然转了态度,只开口对上官若华道:“莫要哭了,哭花了脸便不好看了,快下去洗个脸。”
语落又蹙眉看了顾青鸢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淡声让顾青鸢退下了。
上官若华见状心里更是不服气,往常太后最疼她,便是朝华公主与她争执都会挨骂,可眼下太后为何不替她做主呢?
难道也被这小贱人给蒙蔽了不成!
上官若华眸色幽幽,如淬毒的一般泛着寒霜。
好在她另有安排,今日定让这顾青鸢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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