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青鸢闻后不急不恼,只徐徐一笑,娓娓道:“读书人要考功名,农民要田地丰收,士兵想打胜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那为何在众位心里,商人赚钱便成了不可原谅?”
“若所有商户都不图利,那田地里的庄稼便无人售卖,树上的桑蚕便无人收购,就连众位喝酒落脚的茶楼客栈也不会再有。”
说完,她侧眸对一脸愤慨的莫云勋和白霜道:“记住,与人论辩争的是道理,不是嗓门,更不是人多势众,知道了吗?”
莫云勋唇角一勾,配合应道:“我记住了,日后出门在外我们定不会犯这等肤浅的错误。”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让方才的众人觉得面羞,一时没再多言。
转而,她又看向许青,弯着眉眼笑道:“这若是驸马的店铺,青鸢自然一句都不敢多言。可如今我既接手了长公主的铺子,自然不好任由铺子继续赔下去。”
有人小声道:“原来银子都是长公主拿的啊,我还以为是许驸马自掏腰包呢。”
“许驸马一无官职二无家世,他哪来的银子啊。”
顾青鸢浅笑吟吟,反观许青脸色冷沉,这小丫头片子故意给他找不痛快呢!
门口忽有一道人影,顾青鸢忙起身,笑着唤了声“黄姐姐!”
许青如遭雷击,愕然转身,便见同样面露诧然的黄玉竹愣在门外。
顾青鸢面纱下的唇微微翘了翘,挽着黄玉竹进了客栈。
“黄姐姐、许驸马,你们认识吧?”顾青鸢笑着问道,将黄玉竹拉至许青身前。
“不……不认识。”黄玉竹惊慌的避开视线,哪怕前两日两人在一个被窝里温存,此时却连视线都不敢对上。
顾青鸢似笑非笑的勾着唇,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道:“怎么会不认识的,之前黄姐姐不还说许驸马是个好人,让我日后多与他亲近吗?”
“啊,对……但我也只是听说,与驸马爷并不相熟。”黄玉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许青,难免惊慌失措起来。
顾青鸢冷眼看着,原来做贼也是会心虚的啊。
许青没想到黄玉竹会突然出现,他担心黄玉竹紧张露怯,便故意冷着脸道:“既然乡君与友人有约,那我便不多留了。”
许青一走,黄玉竹微微松了口气,眼眸微转,试探着开口问道:“乡君,许驸马怎么会在此处?”
“这是长公主的客栈,虽说暂时交由我打理,但驸马担心会影响殿下的生意,还是亲自过来帮衬我。”
黄玉竹皱了下眉,她并不知道这客栈原是许青的,便似不经意间随口问道:“驸马爷还亲自帮长公主殿下打理店铺啊,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很恩爱啊。”
顾青鸢唇角笑意一深,颔首道:“这是自然,许驸马待殿下如珠似宝,就连平日殿下吃的葡萄荔枝,都是许驸马亲自剥皮喂给殿下。更不要说次次为殿下布菜盛汤,两人的感情真是让人艳羡。”
“是吗?”黄玉竹想要保持得体的微笑,可话一出口便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青鸢恍若未察,只继续勾唇笑着道:“不仅如此,我还听府里的婢女说许驸马对殿下那真是情真意切,殿下喜欢品茶,驸马便为她采冬梅上的白雪、晨间花蕊间的清露。有次殿下不慎染了风寒,驸马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整整三日,真是感人至深。”
“欸,茶还未喝完,黄姐姐这是要去哪啊?”
黄玉竹只觉肺都要气炸了,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男人果然都是狗东西,说什么对她深情不悔,没想到竟对永乐那个贱人这般好!
“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府了。”黄玉竹脸色不大好看。
她一直觉得永乐长公主虽然身份比她高,可她的夫君还却一直迷恋着自己,这让她有种自得的优越感。
可没想到许青竟为永乐做过那么多事,而他对自己只说过一些不要钱的情话。
这种落差让她极为难受。
永乐虽是他的正妻,可自己才是他的真爱,他对永乐怎么可以比对她还要好!
看着黄玉竹失落的背影,顾青鸢勾唇噙笑。
没想到这对野鸳鸯也没有那般深情不渝,随便几句话便能轻易挑拨了关系。
顾青鸢看了满眼精光的乔掌柜一眼,神情淡淡的抬身走了。
打草惊蛇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看这蛇会不会乱跑了。
顾青鸢回府后便收到了黄玉竹的帖子,请她务必要去马会观赛。
顾青鸢玩味的弯了弯唇角,黄玉竹真是个称职的姐姐,情场失意也不忘了替弟弟筹谋,如此自己倒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平西王府。
上官若华长发未梳,拿着小剪子修整着桌上的盆栽。
杜鹃在一旁道:“掐算着时间马会也该开始了,郡主觉得顾青鸢真会喜欢那个黄博文吗?”
顾青鸢出身再低,但也不是没长眼的,谁能瞧上那种人。
上官若华未答,她的眸色冷如水,将所有盆栽所有横伸出的枝叶全部剪掉。
她喜欢平整,喜欢平顺的日子,她不喜欢突然而来的变故。
而只有除掉不该有的东西,她的人生才会重新回到正轨。
顾青鸢喜不喜欢黄博文都不要紧。
随着剪刀发出“咔嚓”的声响,一朵鲜艳的花枝跌落在地。
因为她要顾青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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