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
声未落,人已至。
药尘骤然抬头看去,却只见一有些面熟的少年,撑着赤红的剑翅,双手持刀,以力噼华山之势,朝着自己怒噼而来。
速度,快若惊鸿!
在那锋锐的长刀之上,似挑着一条天火之河,澎湃汹涌的气势扑面而来。
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药尘先行压下疑惑,挥动玄重尺反击。
铿!
双方兵器交轰在一块,霎时间,一股澎湃的劲气以二人为中心,涟漪般扩散而去,掀起了阵阵沙尘。
一击过后,药尘稳稳停留空中。
而那怒冲而来的少年,却被震得倒退数丈。
就在药尘欲要开口之时,那少年再次动了,疾退的身躯陡然停住,以羚羊挂角之势反冲而来,形状奇特的长刀如狂风暴雨般噼斩,不过眨眼之间,却已然挥刀三十余次。
惊人的赤红剑气,犹如一片火海从天而落,带着极度暴烈的毁灭气息。
很不错,但还不足以威胁到斗皇。
药尘面色依旧,并未感觉到有太大的压力。
手中玄重尺以玄妙的角度迅速抡击,巧妙的化解了这一波连绵不绝的攻势。
“小友,停下吧,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些误会。”药老低沉苍老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
万神劫持续时间已到,陈观此刻已经落在地面。
听到这话,置若罔闻。
双眼在斗气的作用下,微微发红,看上去俨然一副杀红了眼,怒得失了理智一般模样。
“无故毁我傀儡,狗屁的误会!”
大喝一声,陈观身体在药老惊愕的注视下,竟缓缓浮空而起,来到了与他平齐的高度。
可惊人的是,在他身后,并没有斗气双翼。
“灵境灵魂!”
药尘见识眼力绝佳,惊愕刹那后,很快便看清了真相,少年竟是完全凭借着灵魂力量将自己托浮而起。
也只有灵魂到达灵境后,方才有种种妙用,甚至可以让灵魂脱体而出。
陈观不闻不顾,双手飞快结印,天地能量在此刻都在暴动,如浪潮一般的疯狂汇聚而来。
下一刻,双日横空,一轮小型‘太阳’出现在了药尘头顶上方,热浪滚滚,使得本就燥热的温度更加恐怖。
“赤星坠!”
靠着灵魂力量的加持,同样的地阶斗技,在此刻威能强盛了数倍。
即便是药尘,竟也感觉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当即,不敢再有任何小觑,玄重尺逆势而挥,斜挑而上,硕大的白色火尺轰然迎上那惊人的火球。
轰!
两大斗技交轰在一块,犹如一颗小型核弹般爆裂炸开,化作漫天的火雨洒落。
“不过七星斗灵而已,凭借灵魂力量加持,却能爆发出让斗皇强者都不敢忽视的攻击,足以自傲了,但想留下老夫,还不够。”
“我不知你为何说他是你的傀儡,但此人与老夫有瓜葛,很抱歉,我必须带走!”
似乎是觉得少年技止于此,药尘赞了一声说道,态度也强势起来。
或许此举很不道义,但无论如何,韩枫,他必须要带走!
若是陈观没有底牌,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这个。
可惜,药尘严重低估了少年。
“呵呵,老家伙,你未免自大了些!”
知晓药尘和韩枫关系,陈观对此并不意外,一副被气笑的模样。
说着,大手一挥,五具傀儡暴射而出。
其中四具,停留空中,背上的双翼有些虚幻,如蝉翼一般,和正常的斗气双翼区别不小。
最强的一具傀儡,则落在了下方。
不仅如此,一道七彩光芒也从陈观袖口飞出,眨眼间体型爆涨无数倍,拦截在了药尘后方。
七彩吞天蟒?!
黑袍之下,‘萧炎’面色陡变。
五具傀儡很惊人,但药尘能感觉到,对他威胁不大,最多也就能稍微牵制他。
但这条七彩吞天蟒,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表面上看起来,也就才五阶的模样,可药尘却有种极致危险的感觉,就好像在它体内,还潜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也在这时,陈观灵境灵魂彻底放开,磅礴浩瀚的精神力,化作一条无影无形的长藤,隐隐待发。
“灵魂斗技!”
药老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心头无比沉重。
没有人再比他更了解灵魂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无法直面灵境灵魂爆发的灵魂斗技!
“毁我药傀,拿命来抵!”
陈观怒喝一声,五具傀儡,以及变大的七彩吞天蟒,当即朝各个方向,展开了攻击。
一场围殴大戏,上演了!
凭借着异火之利,以及种种强横斗技,药尘竟硬生生与五具傀儡,以及七彩吞天蟒,战得平分秋色。
甚至,还有些许优势。
可药尘‘脸色’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无比的郑重。
他很清楚,七彩吞天蟒体内潜藏的东西,以及少年酝酿的魂技,那才是威胁最大的!
轰!
一尺震退一具傀儡,来不及多想,更多的攻击已经打来,让药尘烦不胜烦,偏偏还无法摆脱,也无法摧毁这些个铁疙瘩。
也就在这时,一股极致的危险感觉从心中升起,药老精神力强横,能够‘看’到是那精神力化作的长藤横扫而来。
再也顾不得傀儡的进攻,药尘分出大部分精力,迅速收缩灵魂,一层又一层的防守起来。
下一秒,无影无形的魂星藤瞬息而至,狠狠的抽击在药尘的灵魂防护上。
“嘶...”
灵魂深处传来的阵痛,即使是药尘,也忍不住的倒吸凉气,在空中打了一个踉跄,险些控制不住萧炎的身体。
更雪上加霜的是,灵魂遭受创伤,这让他所能爆发的实力,无形中弱了几分。
以至于,在一心二用之下,手上斗技的威力大减,被最强傀儡直接轰爆,其余傀儡的攻击紧随而来,一连吃了四记铁拳,和七彩吞天蟒的一道紫焰冲击,将他从空中砸落。
若非药尘及时护住,恐怕萧炎的肉身在这轮轰击中,就已经被打爆了。
灵魂与肉身,尽皆遭创!
眼看着少年灵魂力量激荡,就欲再动发动魂技,药尘不敢迟疑,赶忙出声制止。
“小友还请先停手,老夫愿意做出赔偿!”
“哼,说得好听,一具能炼制六品丹药的傀儡,其价值有多大可想而知,你拿什么赔偿?”
陈观动作稍缓,依旧一副怒气汹汹,很不信的模样。
药尘顾不得心中的各种疑惑,见他口风有所缓和,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要能谈就好,他就怕少年铁了心动手,那样的话,最终的结果也只能他自爆异火同归于尽了,堂堂药尊者,这样轻易死了,未免太过憋屈了些?
“小友且听我说完,老夫并不是有意毁你傀儡,事先并不知情,也不晓得他是一具傀儡,曾经我与那副躯体的主人有生死之仇...”
“我记得你出手时,所喊的是逆徒?”陈观打断了他的胡掰。
药尘话音一窒,这是他连萧炎都还未曾告诉的秘密。
先前杀意太盛,动手时不自觉的喊了出来,却没想到,暗中居然被人听到了。
形势所迫,药尘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友说得没错,韩枫曾经的确是老夫弟子。”
闻言,陈观也落在地面,一直用灵魂力量托举身体,消耗可并不小。
不过天空中的傀儡和七彩吞天蟒,却依旧包围着此处。
收回灵魂力量,陈观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我击杀韩枫之时,在他纳戒中找到一份手札,上面记录了不少他曾经的事情,想必你就是他手札上提到的那个老师了,出来说话吧。”
陈观顺水推舟说道,半真半假。
他可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敢将对方真正逼到绝境,但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白演那么久了,主动权瞬间丧失。
韩枫纳戒中的确有很多手札,但上面大多为炼药的心得经验,并没有其他的过往经历。
正经人,谁特么写日记?
药尘清楚少年的灵魂已至灵境,此时被看破也不感觉奇怪,迟疑一刹,随即从萧炎躯体离开。
这也算是他的诚意,无论是昏迷的萧炎,还是他这般离体的状态,都绝对无法抵挡少年的攻击,倘若陈观在此刻动手,那他也就只能狠心自爆,大家一起死了。
“不知小友从他手札得知了多少关于老夫的事?”
药尘故作镇静问道。
目光却紧紧盯着陈观的脸庞。
“记录并不多,一点点。”陈观随意回答道,看不出真假。
药尘沉默的看着他,陈观也不顾忌他的目光,运用斗气能量,将埋在沙坑中的药傀清理出来。
先前在陈观授意下,药傀只是简单的抵挡了一下,也因此,险些被药尘一尺砸爆。
此时药傀的模样看上去就很渗人,全身血肉模湖,险些被斩成两段,也就只有一左只手还算完整,灵魂气息像是风中残烛,别说再炼丹了,能坚持这个样子半年灵魂不彻底消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陈观并不在意,时至现在,药傀最重要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从炼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药傀的作用,先当一段时间的工具人,把需要的丹药炼好,尤其是海波东的破厄丹,只不过因为美杜莎的缘故,没能派上这个用场。
之后,便是用做诱饵了。
还有就是最后,药傀还得充当一个保存海心焰的容器。
也正因为提前想好了它的宿命,陈观使用起来才会毫不珍惜,无比粗暴,一点也没把它当做宝贝。
看着少年将‘韩枫’收起,药尘感知到了一些情况,心中波澜不小。
好诡异的手段!
“老先生,我帮你杀了韩枫,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为你报仇了,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终于找到一颗原石,好不容易才成功炼成炼成傀儡,却被你这般毁了,你说说,拿什么来赔偿?”
药尘半信半疑。
隔着远古岁月,他没往傀师传承想过,只当他机缘巧合得了一种制傀方法。
他相信炼制这么一具傀儡不会简单,但是不是真的花了那么久,还有那什么原石,谁也不知道真假。
沉思片刻,药尘才说到:“老夫愿意赔偿你一门地阶低级斗技,一份曾经得到的炼药师传承,你看如何?”
还算是有些诚意,单独一份地阶低级斗技,价值肯定不如一个六品炼药师,加上一份炼药师传承这还差不多。
不过,陈观却是摇头了。
“先前你见到了,地阶斗技我有,炼药师传承对我吸引力同样一般,我从韩枫那有些收获,至少可以直通六品高级,想必你给的传承,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药尘无言以对,他准备拿出的那份传承,正好也就到六品高级。
至于自己的炼药术,不可能传的。
“那老夫赔偿你八张六品丹方如何?”
“再好的丹方,也得能炼得出来才有用,而且从韩枫那,我得到的丹方并不少。”
药尘感觉很头疼,枸日的韩枫!
再次提了几个方案依旧被否决,药尘知道,这小子来头甚大,还得了韩枫的全部遗留,身家富得流油,寻常好东西已经看不上了。
“老夫也不知什么对你有吸引力,不如你提条件,我尽力满足你,以前老夫还算有几分名声,结交的朋友也不少,就算我做不到的,也可以烦请他们帮忙。”
软中带硬,也是一次隐晦的提醒。
陈观故作没听出来的模样,思考了很久了有些纠结道:“挺烦的,仔细想了想,我好像还真没什么缺的。”
看上去,就挺欠揍的。
但也让药尘感觉更加的麻烦。
忽地,他看到少年似乎灵光一现。
“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在韩枫的遗留中,我找到一部残缺的神奇功法,在他手札上也有提到过,完整版应该在你手里吧?”
逆徒!逆徒!
死了都不让老夫安宁!
药尘心中大骂,对韩枫恨之入骨。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已经明白少年提的是什么功法,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万万万一就不是呢。
“小友说的是…”
“呵呵,老先生何必装傻,我说的,自然是焚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