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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可知少女心事?】

        从香山游玩回来已经五天,马珏一直没有收到周赫煊的回信,她心里难免忐忑起来。更多的还有尴尬,万一被拒绝的话,今后见面可就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北大,女生休息室。

        马珏趴在窗后眺望远处风景,身边尽是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周赫煊那首《远与近》引来阵阵惊叹。

        北大的女生人数不多,全校加起来也就几十个,堪称是和尚学校。

        马珏从女生休息室回到教室,一路上被男生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她刚坐下,就发现自己书桌上写着“万绿丛中一点红”,心里顿时更加郁闷,气呼呼的把那些字擦掉。

        等一堂课上完,马珏从洗手间回教室时,发现书桌上的字已经变成“杏眼圆瞪,柳眉倒竖”,而且桌子里面还躺着六封情书。

        马珏无奈地摇头叹气,她收情书都收得麻木了,一天至少有十几封。刚开始她每一封都要打开看看,甚至评价情书的文笔优劣,可现在都懒得拆阅,无非就是些仰慕的话,或者是蹩脚的情诗。

        说起情诗,马珏又想起周赫煊那首《远和近》。写得是真好啊,比她平时收到的情诗要好千百倍,而且意境深远、回味无穷。

        这些天,《远和近》已经传遍北大,校刊出现多篇诗歌评论,而且这些诗评的内容角度迥异,显然大家对《远和近》的解读各不相同。

        马珏对此是极为钦佩的,寥寥几行诗,就蕴含着那么多哲理。

        晚上回到家里,北大岳父马裕藻拿出两封信和一本书,递给马钰说:“你的信件。”

        “谢谢爸爸。”马珏看到其中一封的寄信人落款是周赫煊,顿时欣喜不已,拿着书信就跑回自己房间。

        另外一封信和那本书,是鲁迅寄来的。鲁迅每次读到好书,读完之后都会给马珏寄一本,并在信中对书进行简单的点评。

        马珏捧着周赫煊的信不敢拆开,生怕会被对方拒绝,于是她决定先看鲁迅的信。

        鲁迅的信写得很简单,首先评价了马珏前段时间写的诗歌和散文,接着又介绍了那本新寄来的书,还说自己过段时间要来北平。

        马珏读完鲁迅的信,呆坐良久,终于把周赫煊的信打开,结果让她非常沮丧。

        周赫煊似乎完全不解风情,根本不提马珏的示爱,而是单纯从文学角度评价那首《他》。并说这首诗写得太仓促,虽然勉强具有韵律和意象,但还需细细打磨,遣词造句也要更加凝练才行。

        大笨蛋!

        马珏顿时气苦,心头把周赫煊骂了一百遍。

        其实周赫煊也为难啊,他家里好几个女人,不想再招惹小姑娘。可直接拒绝的话,又怕伤了少女的心,而且还会让马珏感到尴尬难以见人,只能假装不知道。

        当天晚上,马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爬起来给鲁迅写信倾诉,说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对方是有妻子的,而且也对她的爱视而不见。她感觉很苦恼,明知道这样不应该,却总是抑制不住那种感情,希望鲁迅能够帮她出主意。

        写完鲁迅的回信,马珏又给周赫煊回信,感谢周赫煊对她的诗歌进行品评指导,又谈了些文学上的话题,最后再写一首诗请周赫煊评价:

        夜已经睡了,

        却醒着我的思念。

        夏间虫鸣,

        唱出寂寥的歌声,

        在夜空中飘扬翻转,

        和着一段冰凉月光,

        揉碎了我的梦。

        梦里人,

        可知少女心事?

        马珏的这首情诗,很快就寄到周赫煊那里。

        周赫煊看了摇头苦笑,继续中规中矩地对诗歌进行评价,想要让马珏知难而退。

        崔慧茀来到书房,检查了周赫煊刚刚练习的书法,说道:“周先生的进步很快,已经初窥门径了,接下来最好照着魏碑临摹楷书。”

        “好的,等过几天,我就找王国维先生借一些魏碑拓本。”周赫煊应道。

        这年头练书法也不容易,只有喜欢收藏的人家里才有大量拓本,哪像后世各种书法摹本满天飞?

        周赫煊对自己的书法进步还很满意,他已经渐渐习惯写繁体,而且毛笔字也练得有模有样,就是钢笔字儿写得还有些糟糕。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周赫煊在巴金身上已经找到了自信。

        巴金的毛笔书法虽然写得极好,但硬笔书法却有些糟糕,比勤加苦练后的周赫煊强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中原大战形势急转。

        河南方向,中央军何成濬部已经被击溃,一路败退到漯河以南;陇海线刘峙部遭到冯阎联军反击,被迫退守宁陵一线;中央军16路军和26军,也在石友三的进攻下惨败,溃退到兖州以南。

        可以说,中央军在北方全线溃败,常凯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召集参谋讨论作战方针,一边派出使者前往东北,想要花重金买通张学良帮忙。

        阎锡山则春风得意,虽然还在为军费而苦恼,但似乎已经看到国家元首的位子在向他招手。

        六月底,从美国运来的首批10万斤白银抵达天津。

        孙仲山大喜过望,已经联系好天津铸币厂,准备把这些银子铸造成合法的银元。

        柯布西耶也从山东考察归来,同行的还有周赫煊的大舅子张远东。柯布西耶已经设计好援法华工雕塑,一座雕塑是挑扁担的造型,另一座是推独轮车的造型。两座华工雕像衣衫褴褛,打着绑腿、穿着草鞋,手腕上还有铜环号牌,脸上饱经风霜,眼睛透着些许对未来的迷惘和希望。

        柯布西耶决定沿西伯利亚铁路返回法国,张远东也要跟着过去,他现在已经正式成为柯布西耶的助手,以后在建筑领域的发展,肯定比历史上更好。

        法国的华工陵园也开始动工了,包括医院改建的华工博物馆,最多年底就能全部完成。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鲁迅从上海前往北平,周赫煊却从天津南下上海。全国几十位留学生已经读完预备班,齐聚上海准备出发,周赫煊这次是去给他们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