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
云初鹭被送回夏园后,还是坐不住。
她也想去见傅家人,想一起商议事情。
可她这智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是他们的累赘……
而且傅家今日的局势她很清楚……进退维艰,自身难保……
她在院子里散着步,忽然看到雍帝被人请了来。
雍帝先去了听雨轩一趟。
这两日傅瑜君把心思全都放在子女们身上,给云惊凰操办一些赢宫可能会缺少的物事,又为云初鹭操办婚礼用品,什么也不去想。
陆盛雍站在院外,将一物品交给绿翘,只隔得远远地看傅瑜君一眼。
到底是没有进去,便暗暗离开。
云初鹭在远处看着,蹙了蹙眉。
雍帝送的是娘最喜欢的玉笔套盒。
采用纯玉打造,拿在手中作画、作诗,感觉怡然不同。
据说当年娘年轻时,但凡心情不好,只要收集到一套新的笔墨纸砚,就会开心许久。
只是以前雍帝是亲自送到娘手中,如今……
丞相府假山怪石,亭台水榭。
陆盛雍离开后,到达一长廊时,恰巧见云初鹭走了过来。
到底生性懦弱,她颤颤巍巍行了个礼:“雍帝。”
陆盛雍看到她,神色顿时变得复杂。
他却只能道:“不必多礼,往后叫我陆叔叔即可。”
“是……”
云初鹭站直身体,看了看远处听雨轩的方向,疑惑问:
“娘这两天心情正不好,陆叔叔既然来了,为何不过去陪陪母亲?
现在爹……云丞相已被关入刑部,兴许……”
“鹭儿,你还小。”
陆盛雍打断她的话,目光也遥遥看了眼远处的听雨轩。
傅瑜君是傅家人,礼字当先,礼字困了她一生。
她与云震嵘成婚多年,虽11年在昏睡,但前面那九年里,云震嵘装作爱她,两人有了多次夫妻之实。
他虽不在意,但傅瑜君会在意。
傅瑜君一辈子走不出那个礼字。
和离后,也自当为寡妇,贞洁一生,不会再改嫁他人。
而他……
他更要回南燕国。
如今天下纷争四起,何必让她跟着受苦。
陆盛雍收回目光,转而说:
“初鹭,你来得正好,方才你外公、姐姐们传信来,商量了件事。
明日便是你大婚,今夜,我准备在行宫中办一盛大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为你正名。”
云初鹭皱了皱眉,“陆叔叔,这……”
“本该特地腾一天空,但明日吉日不可改,时间太过紧迫。”
陆盛雍神色无奈,又宠爱地看着她:
“宴席之上,昭告天下,昔日之事,为云震嵘所设计。
你父亲是我,不是见不得人之辈,你更不是野种。
我亦与东秦帝商好,今夜圣旨会下,你为南燕国静和公主。
此桩婚事,谨代表南燕与东秦和亲,永世交好,互不为戈。”
如此一来,云初鹭是光明正大的南燕国公主。
以后议论诋毁她之人,会少之又少。
最重要的是——
帝长渊愚弄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是南燕国的公主!
这足以挑起南燕与东秦的战乱!
事情,会一下子变得严重。
在明日事发之后,帝高祁想饶恕帝长渊,绝无可能!
云初鹭满是受宠若惊。
这样的殊荣,是她从未想过的……一切就像是梦一般……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定会十分开心,可……
这时,云惊凰也走了过来。
云初鹭看到她,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
“姐姐……”
对不起……
所有的惭愧萦绕在心头,全变成无声的哽咽。
云惊凰温暖的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什么也别多想,你只需要负责盛装出席就行。”
云初鹭被骗,心理其实定然比她还难受。
安排这个晚宴,一来是提高云初鹭的地位,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二来,也是希望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心一些。
云初鹭满腔尽是感动。
云惊凰连一句责怪之语也没有……依旧对她这么好……
他们所有人……局势艰难,还想着让她开心……
她敛眸,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好,一切听由叔叔、姐姐操办。”
当天下午。
不到半刻钟,许多请帖发至文武百官手中。
上至太保太师,下至一个一品小官,全收到请帖。
傅家人也赶到东秦行宫之中,帮着临时筹备此桩大事。
如火如荼,隆重盛大。
行宫一精致宫殿中。
云初鹭已在红霜等人的护送下而来。
她被穿上一套浅蓝色的锦衣,重工打造,上绣有无数珍珠,宛若是沧海遗珠之感。
既显得隆重,又将她柔美、静雅的美感完完全全展示。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任由红霜为她梳妆。
其实今天离开傅家时,她还无意听到僻静的角落处,七哥傅圣礼在提醒姐姐云惊凰:
“明日不论安排谁出头,也亦被帝高祁怀疑到傅家头上。
凰儿,你还是别插手此事,我们来安排即可。”
姐姐却坚定地说:“放心,我有分寸。”
云初鹭手心紧了紧。
外面的人皆在为她忙碌。
所有人对她是那般好。
而她自己……仿若废物……
之前她还……
帝长渊……那个如蛇蝎豺狼一般的帝长渊!
梳妆完后。
云初鹭敛了敛眸,对红霜道:
“第一次戴这么厚重的头饰,我有些累,想先睡会儿。”
“好。”红霜扶着她在旁边的床上休息。
她则和春兰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近。
殊不知……
在他们出去后,本来休息的云初鹭睁开了眼睛。
她并没有睡,在思索着事情。
外面不时人来人往。
没过一会儿,有宫中丫鬟议论的声音传来:
“云初鹭还真是好命啊,一个野种,竟然一跃成为南燕国公主。”
“嘘,小声点,傅家人与雍帝对她护得紧。”
“哼,我就说说怎么了?她那么懦弱胆小,一副颤颤巍巍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哪儿配做公主?”
那些人自然很快被红霜敛走。
但那些话还是传入了云初鹭耳中。
云初鹭手心紧了又紧。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她却没有如帝长渊那般,变成个居心叵测、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帝长渊几乎和她在相同环境下长大,为何偏偏就连无辜的女子都能利用……
兴许是身上情花绽之毒,兴许也是其他。
她忽然想迫切见帝长渊一面,哪怕是当面问问他也好。
云初鹭敛了敛眸,拿出一个物品,在后窗处拉开。
那是之前帝长渊为了取悦她,而给她的一个信号弹。
他说:“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定会在。”
那信号弹是特殊材质制成,没有任何声音。
飞到半空后,只像是一簇烟雾,很快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没过一会儿,一只奇异的飞鸟落到窗户处。
云初鹭将写好的信纸,塞进飞鸟的脚踝之中。
她眸色悲凉而又坚毅。
既然之前的太子之争是被她毁的。
那便由她来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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