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重压之下,换打更人
人一扎堆就会疯狂。
人一疯狂就会无所抑制。
片刻间,北方四镇的十万流民入了城……
街头巷尾的流民汇聚……
数十万人一齐冲向文庙……
如此规模的暴动,京城城守按道理应该加以阻止,但是,上头有指令传来,各地城守,不得阻拦!
这条指令来自最高层!
所有人心领神会!
“林苏!”段云河后背冷汗涔涔:“数十万民众冲击文庙,此为圣殿立殿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丑闻,你可……知……道!”
后面四字,一字一句!
宛若石破天惊!
因为这件事情委实太大,哪怕段云河八十高龄,平生经历的事情多得可以写满几部史记,自认世间大事尽如清风,依然心跳欲裂。
因为这事,是颠覆圣殿根基的大事件。
圣殿能够超然物外,凭的是文道神圣,凭的是文道庄严。
文庙,立于俗世之中,飘然俗世之外,妖、魔、君、儒尽皆敬之,才维持着圣殿的超然位置,一旦被民众冲击,那绝对比被绝世巨妖、超级巨魔一招铲平,更能伤及圣殿的根基。
圣殿佑万民,反过来,亿万民众,亦是圣殿的根基所在,民众信服你,才会源源不断地给你输送文道人才,才能成就圣殿的高高在上。
一旦民众对文庙进行冲击。
就代表着文庙站到了百姓的对立面。
圣道根基连根尽挖!
这是空前绝后的大丑闻!
林苏一口酒悠然入喉:“圣殿能够超然物外,源于民众真心信服,民众一旦冲击文庙,代表着民心崩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林苏是明白的,却不知圣殿高层,是否也能明白?”
话到尽头,他的目光抬起,遥视苍穹。
苍穹之上,阳光满天。
看似只有满天阳光,但他的千度之瞳下,分明看到了文道圣光。
他知道圣殿高层一直都在!
他们在盯着大苍皇权更迭!
他们也盯着自己与段云河!
他今日跟段云河第一次交锋,其实对手从来都不是段云河,而是段云河身后的圣殿高层。
他目前虽然已是圣殿常行,但他从来没有进过圣殿,他对圣殿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操作应该是韬光养晦,就象他以前跟姬商博弈那样,慢慢成长,慢慢摸底,慢慢积蓄力量,一点点突破,一点点争取筹码,最终逆风翻盘。
但是,有些事情逼得他必须激进一些!
因为圣殿高层已经向他表明了敌意!
从哪些方面可以看出来?
打更人常十八被调走!
段云河接手大苍京城打更人!
段云河一任打更人就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帮姬商洗脱罪责!
段云河身上还带着画圣圣家深深的烙印——一入圣殿,从此不再是圣家之人,所行之事与圣家无关,这句话冠冕堂皇,但在林苏看来纯属放屁。他的行事可以代表圣殿,但他也是人,他能不受老家的影响?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圣人!就比如说林苏自己,做的是南山府的知府,你能说海宁的事儿跟他无关?谁敢将手伸向海宁林家,他不砍了你脑袋才怪!
将人及己!
林苏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个满脑子私心杂念的段十七就能做到?
林苏可不敢赌!
文庙打更人,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他的杀伤力与影响力非常大!
他一旦带有倾向性,对大苍的杀伤力无与伦比。
他可以栽培对大隅亲和的文道中人,他可以排斥大苍真正的血性之士,他可以凭一己之力让大苍文道生态发生恶变,他可以让大苍步入下行通道,以策应大隅国的南征!
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大苍文道打更人。
尤其是……今年是科考之年,明年就是选拨进士大儒的关键节点……
他有一百二十个理由换掉大苍京城打更人。
但是,如果按常规方式去走,他根本换不掉。
他是圣殿常行,看似位高权重,其实根基无限等于零。
段十七也是圣殿常行,本身跟他地位等同,加上他身后的圣殿高层,林苏完全不可比。
如果林苏将自己与段十七摆在天平的两端,让圣殿高层作选择,那他纯粹是自己找虐,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知道圣殿高层会怎么选。
但是,他进行了一个转换!
他不是将自己与段十七摆在天平的两端,而是将圣殿威信跟段十七摆到了天平的两端!
圣殿高层今天不是高高在上都看得清楚明白吗?
那好,我就底牌摊开让你看得更明白些!
我挑起民众冲击文庙!
我掀起这场史无前例的空前大丑闻!
我敢将自己置于整个圣殿的对立面,你圣殿,敢将自己置于民众的对立面吗?
你敢吗?
你敢!
我林苏从此成为文道上的异类,没关系,我不走文道照样有路可走!
你如果不敢……
那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换掉段十七,以平民愤!
这是一场赌博!
这也是一场勇者争锋的游戏,这游戏名就叫:谁先眨眼谁就输!
林苏盯着天空。
段十七盯着他,胸口急剧起伏……
天空之上,一声轻响……
青光大盛,青莲盛开,圣光弥漫,万里生辉……
一个苍老的圣音响起:“大苍文庙打更人段云河,私自插手皇权更迭,不再适合大苍打更人之职,革其职,立返圣殿待命!”
圣音传来……
金殿之上,皇印摇曳。
姬广一屁股坐在龙椅之上,整个人全都软了,自从文道壁上出现这张《大苍新闻》时起,他似乎完全停止了呼吸。
而今,终于可以呼吸了。
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林苏跟圣殿的第一场博弈,落下了帷幕,他赢了!
他能有此认知,章居正和陈更更加有此认知。
两人不知何时,双手相握,目光对视,眼中滑过万语千言,而他们的双手,都是冷汗涔涔。
离文庙只剩下一条街的数十万民众,同一时间停止了脚步,同一时间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民众围攻文庙的千古丑闻终止了。
因为圣殿及时阻止了。
文庙之中,段云河目光慢慢抬起,望着苍穹深处,他的脸上,风云变幻,无边的风云似乎是巨浪翻过春江,巨浪翻过,春江恢复平静。
他的目光慢慢下沉,盯着林苏。
林苏手中酒壶轻轻一抬:“段长老,一路好走!”
“林常行,你觉得你赢了否?”段云河冷冷道。
“单以今日之战而论,我显然是赢了!”林苏慢慢站起:“但林某也听得出段长老的话外之音,你我博弈的时候还多的是,是吗?”
“显然是!”
“那就期待下次长老有上佳表现了!”林苏手一翻,掌中酒壶消失,冲天而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白鹿书院,半山!
悬崖之侧,莫名莫闻面面相觑……
“他与圣殿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这样毫无征兆而起,又如此闪电惊鸿而落?”莫名悠悠叹息。
莫闻看着面前的一根树枝,似乎看出了神,少见地没有接话。
莫名目光一转:“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莫闻:“蝶蜕衣!”
蝶蜕衣?
莫名目光落在她的前方,这是一根枯枝,枯枝之上,一只蝴蝶,紧紧附着于枯枝之上,它的身上,破了一道裂缝……
莫闻道:“蝴蝶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生于微末,起于风萍,每次蜕变,都会变得更加美丽。”
话音落,蝴蝶后背的裂缝完全破开,蝴蝶脑袋钻了出来,翅膀一点点挤了出来,轻轻一颤,蝶翼分开,在阳光下变幻万千颜色。
……
登基大典之日,终于走到了尽头。
大苍皇权更迭,踏出了崭新的一步。
这一日,可以说无风无浪,因为新皇登基仪式上,无人生事。
但是,也可以说是惊涛骇浪,因为这一日,皇权与圣权进行了一次对决,最终,皇权赢了!
为什么这么说?
文庙打更人被革职!
全天下文庙打更人数以万计(包含九国十三州,也包括各州各府),谁亲眼见过文庙打更人被革职的?
只怕古往今来一个都没有!
圣殿是讲脸面的,讲尊严的,即便文庙打更人犯错,他们也不会将他的罪公之天下,只会悄悄地换,谁会在普通民众面前换?
但今日,大苍京城百姓开了一次眼界,文庙打更人段云河,就是在全城见证之下,被公开革职的!
这一革产生的余波悠悠,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看明白的。
即便是章浩然、霍启这群文道天才,也有一肚皮的问题想跟林某人探讨探讨,但是,林某人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从北境悄然而回,从文庙高调而去,下落不明。
那么,他去了哪里?
按林苏的想法,他可能真的愿意跟章浩然他们一块儿喝酒撩骚,但是,有一个人截住了他。
一般人没这个能耐,来的人不一般。
一般人截住他也带不走他,来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他非去不可。
因为这个人相当颠覆,她是阁心。
阁心是什么人?
陈王的侍妾!
陈王就只有她一个侍妾——当然是到目前为止。
陈王现在登基了,作了皇帝,阁心会是什么身份?如果陈王不太注重皇后必须出自名门这条传统的话,她可以是皇后娘娘!
一个皇后娘娘,或者是享受皇后娘娘待遇的一品贵妃身着修行衣,在皇宫之外截住林某人,告诉他:陛下要见你!
你说林苏能怎么办?
跟她走呗。两人入宫,瞒过了外界所有人。
紫金阁内,陛下姬广身着便装,一见到林苏,直接张开了双臂,在林苏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按照皇宫礼仪参见陛下之前,用一个大大的拥抱,终止了林苏关于礼仪的纠结。
“兄弟,辛苦了!”五个字,跟往日同样的称呼。
“陛下,你失礼了!”林苏道。
“今日便装见你,就是为了避免咱们兄弟间的生分……”
一番寒暄,林苏与陛下面对面而坐,阁心照样给他们侍茶,一切都如同往日的梅岭……
“北境军情,镇北侯已经详细传来了战报,我只有一句话,打得漂亮!晋地重归,晋王也给我传来了详细章程,我同样只有一句话,一切自治!”陛下道:“今天见你,不问北境,只有两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
陛下道:“第一件事情,你今日与圣殿撕破脸,于你有多大危机?”
不问北境军情,不问北境民情,是基于他对林苏的信任。
只问圣殿之事,基于对兄弟的关心。
林苏笑了:“其实以前我们也探讨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派系,今日我与段云河之对决,并不代表我与圣殿的开战,段云河,代表不了圣殿,他身后的画宫,同样代表不了圣殿!”
按理说,这句话,能够让陛下心态平和。
但是,陛下之为陛下,所思所虑与常人不同,陛下道:“你以此言安我心,诚然很有说服力,但你忽视了今日你之所为,于圣殿是一重挫,圣殿高层必定不喜,只怕今日之后,圣殿之中,对你的观感空前恶劣。”
圣殿是一个大江湖。
圣殿之中的人也有派系。
圣殿之中,绝对有大量的人对林苏有好感,但有更大量的人对他有恶感。
这是以前。
今天呢?
今天林苏将圣殿威信顶到了风口浪尖,让圣殿高层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做选择题,这是逼宫!
这种行为很恶劣,这种行为越是上位者,越是不能容。
所以,圣殿很多摇摆不定的人,会因为林苏这一超常举措,而对林苏由好变差,由中立变恶意……
这就是帝王的视觉。
将人心比自己,他目前身居帝位,世俗之中至高无上,他也不喜欢别人逼他的宫!
林苏道:“你所言有理,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段云河绝对不能成为大苍文庙打更人,为了将他拉下来,纵有后患,也顾不得了!”
陛下心头流过万语千言,一时无话……
林苏的顾虑,他全都明白,文庙打更人屁股如果歪了,对一个国家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他懂这个!
他只是有些难受!
他曾想过,自己这个兄弟这些年一个人摸爬滚打,一个人面对八方风雨,如果他姬广真的成功上位,必定在兄弟头顶撑起一方蓝天。
但是,他登基的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存在,反而是兄弟的桎梏。
因为大苍以他姬广为君,他林苏就必须考虑大苍的国运。
他今天冒险将自己置身圣殿的对立面,就是因为他要顾及大苍苍生!
这,岂不是事与愿违?
千言万语他不想告诉林苏,只能换一个话题:“今日段云河下了文庙,真的能换来常十八重归大苍吗?”
常十八,他们这一阵营的,如果常十八重回,就代表着圣殿的妥协,大苍跟圣殿的关系,才会真正修复。
林苏缓缓摇头:“不会!”
姬广心头微微一跳:“你说他们并不想修复与大苍的关系?”
“他们当然想!但是,他们还抹不开这层脸面,如果我将段云河逼走,就能换回常十八,圣殿就等于挨了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没有人承受得住。”
说起来很简单。
道理却也很微妙。
圣殿是希望与皇权保持良好关系的,但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圣殿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与威严性。
林苏矛头直指段云河,圣殿基于大局考量,必须换了他,这一换已经是满殿肚子长大包了。
你还指望他更进一步……将你希望出现的常十八送过来?
那样做,岂不是真的任你摆布?任你为所欲为?
圣殿尊严不容许它这么做。
所以,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常十八!
那么,来的人会是谁?
两人讨论了几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来的人应该是一个相对中立的人。
如果再派出画圣圣家出身的,诗圣圣家出身的,或者是对大苍带有明显恶感的人,谁也保不住,林苏会不会再来一次逼宫,如果再逼宫,圣殿就真的被动了。
关于圣殿的事情,两人其实都不熟,说得再多也只是雾里看花……
陛下亲手持杯,给林苏亲手倒了杯茶:“不说这些了!说说另一件事情,关于你的官职问题……”
林苏笑了……
他还没有开口,姬广抬起手来打断:“别急着开口,你先听我说完,中途不能打断……”
“好,你说!”
姬广道:“你曾经说过,在我登基日,就是你辞官归隐时,但我得告诉你,我这帝位是你强行给我扶正的,我目前焦头烂额全都拜你所赐,你此时将我丢在半道上,悠哉游哉,不合兄弟之道!”
林苏眼睛睁大了,但他也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说,听陛下说完。
陛下道:“我给你准备了两个职位,你自己选!第一个职位,宰相!第二个职位,封王!前者可以将你的治世之才充分发挥,后者,勉强配得上你的丰功伟绩。”
林苏的眼睛睁得更大:“说完了吗?”
阁心轻轻一笑:“其实陛下还有第三个选项,如果你不选职位,那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不是官职的头衔,比如说……驸马爷,这三个选项你必须得选一个,否则,你休想出紫金阁……说完了!”
林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可以都要吗?”
啊?陛下和阁心目瞪口呆。
林苏笑了:“算了,不开玩笑,宰相职位着实太忙,我就不选了,封个闲散王爷,似乎是我这种胸无大志、声色犬马之徒最好的选择,我选第二个!”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面前之人,他们以为很了解,他当初说功成身退的时候,他们是信的,但今天画风突变……
林苏瞅着他们:“怎么?你们真的以为我很矫情?其实倒也是,我这人天生是有点矫情,但是呢,封个王,好象也并不影响我的矫情……顺便问一句,第二个选项跟第三个选项……咳咳,并不冲突对吧?”
我靠!
你还想要第三个选项?以王爷身份娶公主?
我服了你了!
我撤!
阁心掩面而退。
陛下狠狠地瞪着他:“先说清楚一件事情,我妹子如果嫁过去,算不算正妻?如果算,我现在就下旨,如果不算,你自己先跟天下人找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什么一代君王的亲妹子,出嫁还当不了正妻……”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再说,再说……”
……
次日!
新皇登基的第二天!
姬广盛装上殿!
他贴身太监总管善君也换了新衣,托着一只黄绸覆盖的大盘子,两人从跪拜的群臣中穿过,上高台,入龙椅,气氛庄严。
大臣们目光对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事将生的预判……
姬广缓缓开口:“宣林苏!”
林苏!
大臣们心跳瞬间加速……
此番皇位更迭,乃是九国十三州的一个特例,极其温和。
姬姓江山姬姓上,几乎不算什么真正的改朝换代。
朝中大臣几乎也各就各位,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所以,殿中之人,十有八九都在这殿中跟林苏扛过,或正面,或侧面……
当日,坐于金殿尽头的是姬商,姬商于林苏是想吞想咽想灭想杀,群臣自然知道怎么跟这个搅屎棍朝死里斗。
而今,情况大变。
金殿尽头换人了!
换的是林苏扶持的人!
新皇对于林苏,那是兄弟相待,他们这群大臣,结局会如何?
以林某人的尿性,以他得势不饶人的性格,这些大臣们怎么个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到了后脑勺?
难道说,新皇承大统这二十天来,他们每时每刻都纠结的职位问题,今天就会落下帷幕?
林苏的屠刀落下,对准的又是何人?
秋子秀的脸色变了。
左宽州的脸色变得更厉害。
六大尚书脸色都有所改变,其中民部尚书高格林目光投向兵部尚书宋都,想从宋都身上找点依靠,因为宋都终究是林苏的亲姨丈,如果宋都能帮忙说句话,他的处境就会好很多,可他并不知道,看似微笑的宋都,内心比他还糟心……
宋都自己都不知道林苏会如何对他。
两人因至亲而相知,两人却也因政见而相左,两人虽然从未撕破过脸皮,甚至林苏在外界还给他留足了脸面,让他曲州知州任上平平安安,兵部尚书位置上平平安安,但是,宋都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个至亲聪明绝顶,对他这个姨丈的所作所为全盘了然于胸。
林苏拿下他还是留下他的机率,大概跟一个铜板丢上天空,猜正反面一样,对半对半。
唯有一人,宰相陆天从!
他至少脸上是看不出异样的。
也许是他老谋深算,早已过了喜忧形于颜色的阶段。
也许是他深谙官场至理,他相信林苏今天不会对他们发难,为何?因为高台上坐的是姬广!
姬广是皇帝,大苍是他的江山。
江山要稳,法度就是必须的。
林苏以前可以不讲法度,可以颠覆,但现在反而不会,为何?因为他需要给姬广的统治植入法度的根基,如果他今天仗皇帝之势,搞出太大的动作,本身就是将姬广架在火上烤。
殿中千人,各有各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