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书房。
傅家人见云惊凰没来,特地聚在一起。
傅云燃担忧地道:“祖父,你说小妹会不会是嫌弃我们不帮她、不信她,所以都不肯再见我们一面?”
“凰儿所推测那些,的确是匪夷所思。”
傅崇坚曾经推测过许多可能,但没想到云震嵘甚至可能和西燕国有所勾结。
通敌叛国,这可是死罪!
“不管怎样,看凰儿绘制的关系图,她更满意由九皇子上位。”
傅崇坚说:“我们帮忙筹备下,近日就将九殿下推上台!”
傅司霆拧眉:“九殿下人品虽正,但太过优柔寡断,恐怕不是帝王之选……”
“管那么多呢,只要凰儿喜欢就行!”
傅盛临道:“况且到时给九殿下请遍天下夫子、名家大儒,还学不成治国之道吗?”
“外公和三哥所言有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凰儿开心。”傅承祁说:“我这便入宫,打探些消息。”
傅家人虽受文帝疑虑,但若想去做什么事,还是足以办到。
而远处。
云震嵘恰巧路过,“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论。
他看似什么也没听到地迈步离开,但眸底已一片深邃。
向来清高的傅家人也要插手朝政了?还要推九殿下上台?
若是九殿下上台,正人君子,听不进去任何谄媚,还会继续重用傅家人。
到那时……朝堂便是傅家人的天下。
他云震嵘、何时才能翻得了身?
忽然、
思忖间的他迎面撞上一人。
是抱着一堆布匹的云初鹭。
云初鹭也在想事情,此刻撞到人,立即卑微地低下头:
“抱歉,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鹭儿?”
云震嵘嗓音柔和关切:“无碍,别这么紧张,可有伤着?”
“没……没有……”
云初鹭手中抱着一大堆布匹,衬得她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加娇小。
跟在她身后的红霜与春兰更是抱了一大堆。
云震嵘疑惑问:“鹭儿,你们带这些布匹是要去?”
“回父亲,今日许多夫人给鹭儿赠礼,各种布匹加起来上百。
我……我穿不了这么多,想着放着也是放着,便打算拿去江南流民那边,让裁缝给他们做些衣裳分发……”
说完,云初鹭有些忐忑地解释:
“鹭儿已征得母亲与账房的同意,母亲还说就当是行善积德……”
“鹭儿,这些物品本就是你的,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跟为父解释这么多?”
云震嵘嗓音关切,“记住,你是丞相府的千金,父母的便是你的,丞相府无论什么物事,只要你想要,都可以。
不过别这么亲力亲为,累着你怎么办?”
云震嵘还赶紧命令了远处一个丫鬟过来,吩咐:
“赶紧帮着鹭儿抬上马车!”
“是!”
丫鬟立即去接过云初鹭手中的布匹。
云初鹭心里更是感动。
这么慈和又温柔的父亲,到底哪儿有一丝坏人之模样?
云惊凰骗起人来,当真是夸张妄诞。
与云震嵘告别后,她带着布匹去往流民安置地。
而云震嵘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渐深邃。
云惊凰不听话,不肯向着他这个父亲。
可他,不仅云惊凰一个女儿!
翌日。
朝堂之上。
云惊凰又易容成踏月神督的模样,一同前来上朝。
因为今日、皇帝说有重要事宜宣布,所有官员务必参加。
连在外面安置流民的帝长渊也被召回来。
几个皇子都到了,站在最前方。
一眼望过去,就帝长渊与帝台隐最为出色。
云惊凰知晓,今日是立储之大事。
昨日经过他们一系列的辛苦筹谋,容稷昨夜还去求见了帝渔,让帝渔去见皇帝。
帝渔亲眼看到皇帝写下诏书,立储君为帝台隐。
无论云震嵘他们在背后搞什么事,这一局、应当是稳了!
可——
帝高祁高坐台上,“诸爱卿无事启奏,那朕便宣布一件事。”
伴随着他的眼神,德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宣:
“圣上诏书曰: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致朝中动荡不安。
朕感怀苍生,心佑朝堂。特立十一皇子帝长渊、为太子储君。
即日起,迁入东宫!”
满朝下跪的文武百官,皆是疑惑皱眉。
云惊凰和傅家人、镇南王、容稷、帝台隐等人,脸色更是巨变。
帝长渊?
帝高祁竟然要立帝长渊为太子?
怎么可能?
昨夜明明帝渔说、亲眼看到帝高祁写下诏书!
昨夜他们那么多人都在背后推波助澜、殚精竭虑的筹谋……
他们不知——
昨夜半夜,流民安置营中。
帝长渊还在看着云初鹭送来那些布匹出神。
云初鹭送来布匹时,忽然遇到很多流民哄抢,险些令她被伤。
他走过去相救,稳稳扶住了险些摔倒在地的云初鹭。
云初鹭的衣裳也被流民们扯得一片混乱,他不得不脱下身上之外裳披在她身上。
云初鹭看他的眼神……
呵,不过又是个愚蠢、容易被掌控之蠢货。
与那人比起来,毫无可比之处。
“殿下……”
林隽忽然走进来,“急报,九殿下那边在修长生殿,令文帝颇为感动!文帝已决定立其为储君!”
帝长渊眸色顿变,太阳穴都狠狠跳了跳。
踏月……踏月又在背后安排如此大事!竟避开了他所有的眼目!
若不是有林隽在,恐怕这消息完全传不出来。
而即便现在知晓,已是深夜,他又能怎么做?
一切……已来不及了……
踏月啊踏月,好一招釜底抽薪!
林隽又担忧道:“还有一报,西洲帝国发箭信,要东秦安排一皇子入西洲为质……”
帝长渊眸色更是颤了颤。
送去西洲……为质子?
那将终生背井离乡,再也回不得故土,一辈子在他国受人欺凌。
被送去之人,等同于被抛弃的弃子。
帝高祁……乃至全朝堂,一定会选择他……
毕竟其余皇子之母家多有在朝中担任要职,送他们去,极易引起朝堂动乱。
只有他,无依无靠,一无所有。
帝长渊心中升起无尽之悲凉,大手缓缓紧握成了拳头。
不,他的命,从来由不得任何人安排!
既然所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他偏偏要好好的活着!
帝长渊看着那信件,薄唇竟缓缓勾起一抹深邃。
“不必担忧,这是天助我帝长渊!”
踏月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帝长渊未必不可!
与她博弈,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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