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赵如蕙又跪在地上,朝着冯太师和傅司霆的方向不停磕头:
“够了!够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会把人活活打死的啊!
饶了京歌好不好……京歌真的知道错了!
我来……我愿意代替她受罚!剩下的鞭子全数由我来承受好不好!”
她边说边跪在地上,不停朝着那边挪动着磕头。
行刑的护卫也未打过这么皮嫩的女子,此刻开始有些下不去手。
他犹豫地抬眸看向冯鹤和傅司霆:
“冯太师,傅大人……”
冯鹤看着一地的血,血流几乎成河。
虽然他厌恶云京歌,但到底是个女子,那骨头都露了出来,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一个女子后背毁了,这辈子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算是彻底陨落。
冯鹤不太想再与这样的人计较,斟酌间,却听傅司霆冷硬的声音扬出:
“继续!”
两个字,似乎没有任何情感,依旧公事公办。
冯鹤看向傅司霆那冷如冰刀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惊。
不愧是傅司霆,不愧能掌管御史台!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傅司霆,似乎永远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为谁而动容……
鞭子又在继续挥打着。
“唰!唰!唰!”
全程回荡着赤骨鞭残酷的声音,以及赵如蕙声嘶力竭的哭声、喊声。
傅云燃看不下去,又做不了什么。
“咚!”的一声踹翻一个花盆,转身离开。
场上的百姓们大多数是看热闹,虽然觉得残忍,可云潇潇一直在那里说:
“活该!自作自受!”
“欺骗全天下!盗用他人东西!还贪慕虚荣建生祠!”
“若是查不出来,世人还要参拜你一辈子,死后世人还要祭祀你!不知羞耻!”
周围众人听着这些话,丝毫也不觉得心疼了。
毕竟若不是今日的事情曝光,他们的确把云京歌这种人当做神明,还想着没事就带着孩子来这儿沾沾才气。
甚至觉得摸摸那石像的裙摆,也能让孩子变得聪明。
现在想来,简直是恶心!滑天下之大稽!
那石像、那石碑,乃至整个瑶台庭,全是云京歌恬不知耻的证据!活该!
“唰!唰!唰!”
鞭子就那么不断抽打着,无人阻止。
到最后,五十鞭子总算打完。
云京歌整个后背的肉几乎已经不剩什么,全是深深白骨。
骨头还有骨折、碎裂的痕迹!
赵如蕙立即扑过去搀扶,摇晃,哭泣。
可云京歌如同死狗一般,完全是被人拖起来的。
云惊凰看着,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点。
阿戎,你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吗?
害你的人受到严惩,一个死亡,一个重伤。
并且……这些不会是结束,以后云京歌也会下地府为你偿命!
再等等。
广场上,丞相府人已经准备收场,傅司霆未看云京歌的方向半眼,还吩咐:
“砸了。”
清冷的声音似乎不带人类的情感。
十八名跟随他的护卫立即上前,找来工具。
“咚!咚!咚!”
一下接着一下,精美的功德碑被砸成碎片、碎块。
就连那巨大的石像也被砸裂、砸坏。
所有人群立即撤退、遣散。
“咚!”的一声巨响。
那巨大的石雕圣像轰然倒地,四分五裂。
云京歌被人搀扶着离开时,气若游丝的她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她看到功德碑碎裂、看到石像倾倒,看到所有一切全荣光、全化为尘土飞扬。
全场人看她的目光,有的同情,有的厌恶,甚至有的还朝着她“呸”的吐一口唾沫。
“活该!”
那些毫无怜悯之心、心狠手辣的人啊,全在骂她!
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哥哥……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哥哥,不救她,还为了他自己的虚名、严惩她这个亲妹妹!用她做踏脚石!
该死!
他们全都该死!
全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云京歌昏迷前,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惜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丞相府的人拖上马车,离开……
来时光鲜亮丽,惊艳全城,高高在上。
离开时,却满身是血、狼狈至极……
傅司霆亲眼见一切砸得差不多了,这才坐在马上,对冯鹤行了个礼:
“有劳冯太师善后。”
安排妥当一切,他策马离开。
那马匹速度不快,虽是去追丞相府的马车,却看不出他太多的慌张。
那样的镇定从容,足以令天下人折服。
云惊凰看着那抹墨袍的身影,心底却腾起一抹心疼。
傅司霆,大哥,他刚正不阿,手段雷霆,是今上养的一把利刃。
但帝高祁一边喜欢他的铁面无私,一边又忌惮这种太过会隐藏情绪之人。
帝高祁总觉得傅司霆是傅家推的一个主要旗帜,往后会取代他的位置。
私底下总派人监视傅司霆,令傅司霆一直不曾有真正的自由。
傅司霆小时候还爱笑,后来在那长年累月的监督下越来越冷酷,行事完全没有太多人情味。
本来好好的大哥,变得如同机器一般活着……
直到前年,傅司霆昏迷那三个月,有个女子一直弹琴、贴身照顾他。
他在那琴声的陪伴中醒来,才总算对那女子有了一丝柔软。
若说云京歌是他最疼爱的妹妹,那个女子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极尽一切宠爱,给其一切。
却无人知晓,那个女子其实并不是真正陪伴他的人……
帝长渊登位后,再不安排人监视傅司霆。
傅司霆还觉得这当真是一个明君,感恩戴德。
殊不知,那个被他放在心间的女子,就是监视他的人!
更不知道,他会被那个最心爱、最信任的女子狠狠刺了一刀……
而那个真正陪伴他三月的女子,却在无人知晓的地牢里死去……
云惊凰敛眸间,眼底已是千般变化。
丞相府。
云京歌被送回房间后,一堆大夫早已在等待,赶紧上前为他治疗。
可云京歌趴在床上,全身是血。
大夫们焦头烂额:“这很不好治疗啊!”
“这背一辈子是毁了!”
“别说毁肌肤,如此严重的伤,若是不慎感染,会丢掉性命的!”
傅司霆踏步进入院子时,就听到这话。
在这后院之中,他眉宇之间总算隐约腾起担忧。
他冷声吩咐:“寒冰,立即去请黄神医!”
黄一笙能救傅承祁,自然也能救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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