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抽的难民惨叫一声,被抽到了地上,捂着后背惨叫不止。
所有难民不由齐刷刷变了脸色。
这里不是收容所?!
这些人,是抓他们来的!
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得脸色骤变,想要往回跑,可上百个手持长枪的官兵瞬间拦在了外面。
“大胆逃犯们,还敢跑?今天谁敢再跑一步,杀无赦!”带着难民们来的总是笑眯眯的官兵偷偷也已换上一张凶恶扭曲的面容,吓得难民们忍不住后退。
“大人早就听说了你们在成和镇烧杀抢掠的累累罪行,还愿意留下你们的贱命,罚你们来矿山挖矿,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谁敢反抗,斩立决!”
难民们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恐慌。
有人忍不住反驳:“那些粮不是我们抢的,是老天爷给我们的!”
官兵讥笑一声,没有跟他争论,只是手里的鞭子如狂风暴雨般朝此人抽去,不一会儿就把这人抽得惨叫连连,成了一个血人。
“你们这群朝廷钦犯,还废什么话,再不走,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看见这恐怖的一幕,难民们的愤怒渐渐消散,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脸上闪过一抹绝望。
原以为来久安是活路,哪承想,比死路还难,他们怎么就成了朝廷要犯了!
“娘……”有孩子被吓得直哭。
可下一秒,就被妇人紧紧捂住了嘴。
谢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些人,到底还是不是人!
但她眼下也只能紧紧跟着楚淮往里走,以免两人不慎走散。
山里的照明并不清晰,但就能看清路早已因为运煤的车长期经过变成了墨色,谢知抬起头,就看见两边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煤矿。
一个个矿工瘦骨嶙峋,脊梁和手指弯曲变形,浑身煤灰地从远处拉着煤矿走过来,机械似的面无表情倒下煤矿,又继续往矿洞走去。
有矿工偷看了这些刚来的难民们一眼,走慢了一步,立刻被旁边的官兵抽了一鞭子:“磨磨唧唧地干什么!再磨叽,晚饭不准吃了!”
难民们看着这一幕,哪里还想象不到,自己的明天就是这些矿工们的今天,他们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绝望。
可他们甚至还来不及说两句什么,挖矿的工具就被塞到了手里。
“你们这些罪奴,今晚就开始跟着老矿工挖矿,每人挖不满三车,明早就等着领罚,别想着领饭!还不快点!”
难民们一个个表情虽还有不甘,却不得不捡起地上的工具,就连孩子们也是如此。
谢知正要俯身去捡一把手镐时,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喜又急切的低呼。
“楚大夫人!”
她一抬头,就看见满脸黑灰的刘石头正激动地看着自己。
两人才对视一眼,刘石头眼睛一红,两行泪就冲着煤灰流了下来,委屈得像个小孩一般。
而后他才看到谢知旁边的楚淮,想喊什么,可又忍住了,只是用眼神仓促给二人示意,到煤洞里面再说。
难民们被赶着下了矿洞,但矿洞里也有官兵时刻值守,两人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只能弓着身子爬进去,才没有官兵值守。
而刘石头也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楚将军!楚大夫人,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啊!”刘石头半蹲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刚擦了把泪,就把脸擦成了花猫,手还疼得顿了下。
谢知这才看见,他手上已经磨出了一排血泡。
楚淮抓住了他的胳膊:“刘大人,冷静些,你们为何又在这里,卓大人他人在何处?”
刘石头一想起卓军,直接泪崩:“卓哥他……”
“他差点被打死!我们本来听着楚将军的,没打算跟官府对接,也没让罪奴们进城,谁知道宋志达的人却主动找上了我们,问起楚将军一家下落……”
“卓哥说遇上了流匪,你们跟着流匪跑了,他就忽然勃然大怒,说要严惩我们,卓哥自己顶在前面一力承担,才保得我们没有遭多大罪,只是他自个…被打了个半死,那姓宋的说要把他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但是那宋志达不知道又收到了什么人的来信,改了主意,把卓哥提前送到了久安镇来了,说是要提审卓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呜呜…”
楚淮的手收紧,眼眸黑沉:“刘大人,你们这一难皆是因我楚家而起,楚淮定不会坐视不理。”
刘石头欲哭无泪,连他们都落到了这里,哪还救得了卓哥啊。
可他看着楚淮那双静水流深的漆黑眼眸,不知不觉间就冷静了下来,他感受得到,眼前的少年心中已有谋算,是真的打算营救卓军。
他眼睛又是一酸。
“楚将军,你是真丈夫,今日就冲你这句话,我刘石头若是有机会出去,一定肝脑涂地追随你!”
谢知知道卓军还活着,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几人正说着,前头有矿工佝偻着身子背着一袋子煤炭出来了。
刘石头听到声音就赶紧抹干净泪,让两人往边上靠,给此人让路。
但这人刚经过三人身边时,身形却忽然晃了晃,而后倒在了三人面前,浑身颤抖起来。
“这……”刘石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急忙拉着两人往前走,“楚将军、楚大夫人,快离这人远点。”
等离那人稍远些了,他才惊魂未定道:“这里的不少老矿工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那些官兵一旦发现,就会把他们拉走,听说,只要是被拉走的,就没有回来的。”
“听说矿工都已经少了一半了,那肯定是传染病,咱们离他远点,从另一个洞口出去。”
他刚说完,地上那人却忽然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一双干树皮似的老手死死抠着地面。
“救救我……”
“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不想死…咳……”
老矿工拼了命挣扎着,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看样子似乎十分痛苦,挣扎了半晌才堪堪往前爬了两步,浑浊的老眼不由滚下了一行夹着黑灰的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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