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而下,面前的陌颜瞬间化作气流,迅速飞散至四方。
羯龙双眸泛红,握着剑柄,原地环绕,竟身于竹林之中,随着时间推移,周遭越发清冷,紧张之感一息扩散,汗液逐渐浸透衣衫。
幻境之地,他先前有所耳闻,只是实地远比传闻中还要危机四伏,景象不断变幻莫测,真真假假来回切换,急速消耗式的战斗,令他疲惫不堪。
望着翠绿的竹子,羯龙的躁动心神渐渐平静,于是盘坐养神。
突然,数千根的竹子顷刻破土而出,急速如风般向羯龙靠拢。
羯龙察觉异样,猛地睁开双眸,提剑而起,金光之气在四周激荡,呼啸声中,剑锋如虎,一往无前。白刃之上,映照出凛冽的锋芒,一瞬之间,竹子余剩寥寥无几。
喘息间歇,原本断裂的竹子,又重新生长,这次,不再是沁人心脾的绿色,而是艳丽的血红,散发着黑烟,扰人心神。
羯龙反应之快,立即扯下衣衫,折叠成面罩,系于耳后,遮掩口鼻。
剑身泛起一层幽蓝的荧光,羯龙紧握剑柄,全身灌注地注视着血竹,以雷霆之速一剑挥出,磅礴的剑气宛若金龙穿梭于竹林之中,顷刻,血竹已砍尽,化为血水,凝聚“幽篁竹海”四字。
干涸的大地吸收血水,重新生长成一片翠绿。
羯龙凝望着竹林,一步一步后退,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叮咚,叮咚。”
随着声音入耳,羯龙颤颤抬起头,岩石夹缝之中,灵泉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
“佘山灵泉”四字,逐渐在眼眸放大,羯龙苦笑一声,要紧牙根,只觉手中的剑愈发沉重。
羯龙盯着灵泉,清澈的水面倒影出他的样貌,水纹随风吹动,渐渐显现幼年模样,镜像中龙岩坐于高台,而他双膝跪地哭的声嘶力竭。
龙岩面色发青,厉声道:“身为龙神之首,应以身作则,承担起龙神职责。”
羯龙小小手,轻轻抚过鞭痕,委屈的眼泪不断涌出。
“同为龙神,为何只罚我?为何必须是我沉着、冷静?”
龙岩一掌拍碎木桌,怒斥道:“凭你是龙神之首,沉着、冷静,不过是对你最简单的要求。”
羯龙垂下头,任由眼泪滴落:“因是龙神之首,所以我不能像圣龙骑士那般任意妄为,不能像七寀哲那般率真,不能像龙逸洒脱,甚至不能像龙钰那般随心。而我,凡做任何事,权衡利弊,谨慎细微,功法练至极致,不可懈怠分毫,以身作则,为龙神榜样,只因龙神之首。”说罢,他便起身离去。
龙岩望着门,半张口,解释的言语终将没能说出口。
十二龙神,个性相差各异,针对十二龙神的特殊性,龙岩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羯龙身为龙神之首,脾性稳重,为人处世大体,一直作为下一任龙王培养。
只是,那时羯龙尚小,并不明白龙岩的良苦用心,变得愈发寡言少语。之后初见白晴雅,那般直爽的女子,对他而言实属少见,可谓一见倾心。
水纹荡漾,显现今日之象,不知为何,重现幼年,羯龙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委屈的情绪游荡在心间,久久挥散不去。
灵泉之上,一道蓝光之气冉冉上升,羯龙的指尖无意触碰蓝气,心神竟在一瞬乱了,生出千万杂念。
“这么多年,圣龙骑士一路走正道,若没龙岩的扶持,绝无可能顺风顺水。而你,只因龙神之首,受了多少苦?心里酸楚,何人理解过你?!”
“七寀哲出名的暴脾气,龙王非但不训斥,反而助纣为虐,将其送至灵谷,修炼功法。而你,稍稍展露脾性,便被责罚。”
“其余龙神均可任意妄为,只有你,唯有你,以身作则,树立龙神榜样。你难道不委屈吗?不憋屈吗?”
“别再压抑你自己,展露原本的自己,让该死的龙岩知道,打压会轻易毁掉一个人的心性。”
“来吧!拿起剑,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便杀掉所有人,独善其身才是王道。”
羯龙扬起剑,向着灵泉横劈竖砍,吼着:“闭嘴!闭嘴!”
蓝气萦绕着他,随着体内怒火燃烧,杂念愈发浓烈。
“别装了,这些年,你难道演的不累吗?龙逸下毒圣龙骑士时,你有一刻不是曾想过,若互相残杀,龙神尽绝,你便不必如此劳苦!”
瞬间,羯龙周身涌现出滔滔金光之气,剑势迅猛,犹如雷霆劈空,向着灵泉猛烈劈来。
只见,浑厚的千古灵泉,竟在刹那劈成两半,连萦绕灵气一同烟消云散。
蓝光之气漂浮至上空,化成“互相残杀,龙神尽绝”字样。
这几个字,如同毒瘤一般,残留羯龙脑海,久久不能释怀。
此时,他彻底筋疲力尽,整个人瘫倒于地面,急促喘息。
转瞬之间,烈焰燃起,一道热流横穿大地一分为二,羯龙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站起身。
大地另一边,有一道银光闪动,速度之快,就连风呲呲作响,恍惚之中,化为两道光空中交措、飞舞,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长久的战斗,令银光愈发焦躁,凝聚周身之气,当即给男子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而来的魔兽,将那人踢得神魂俱灭,又猛地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魔兽生生截成两半。
银光落地,化为人形,朝着热流步步紧逼。
待那人走近,羯龙望着他,悄悄握紧剑柄,小心翼翼询问:“陌颜,是你吗?”
陌颜沉默不语,却暗自凝聚玄力,呈现作战姿态。
幻境切换急速,二人无论是心神,还是肉身都已消耗至极致,就算真实之人显现,他二人也绝不相信。
羯龙见陌颜沉默不语,提着的心,又紧了紧,暗自警醒着:“此人不作答,莫非又是幻境。”
二人相互对视,气氛紧张。突然,羯龙率先发动攻击,剑气激射,宛若一张铺天之网扑来。
陌颜身法变化,引烈焰之火形成万丈旋涡,其元力深厚,一时失神,羯龙便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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