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一山又一山，可李明善看山归来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
不等人事部门拟定出清退补偿方案，这边就已经有三拨人分别把话撂在了李明善的案头。
其中一位，还是曾经的舅妈预备役。
当这位已经落下多少身位而不自知的女人，用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里来跟李明善通电话时，
嘟嘟嘟…
给你脸了是吧。
手机关机，丢在了一旁。
李明善看了眼徐妍珠，以及人事部门主官李桂贤，复又低下头，“说说吧，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另外咱们有言在先，两位在这件事上谁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你们最好把话摊开了讲。”
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房贷的不惑中年，李桂贤此时看起来要远比徐妍珠紧张的多。
“按辈分我得喊您一句桂贤叔，您不是一向号称人事部是铁打的么，锈了？”
决定从李桂贤开始的李明善把话说完，转头又看向徐妍珠继续开口：“不久前我刚说过，机会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拥有的，看来徐助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啊。”
“会长nim”，李桂贤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汗水，把已经笔直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一点，“这件事情上，我要负主要责任。”
“哦，怎么说？”
“在这件事上我要负主要责任，会长nim。”只是不等李桂贤开口，徐妍珠却又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她此时脸上的纠结让人一眼便可看出。
两人相互抢着担责的行为，若是从前那个李明善，或许会在心底高看他们一眼。
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曾经也身处在相似环境下，经过一次次大浪淘沙后成功活下来的李明善。
所以现在的这种行为，反而会让他感到更加愤怒。
无非是觉得自己现在手头上没有合适人选来顶替他俩，所以只要责任互相抢得好，到最后自己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打的就是一个法不责众的主意。
但不得不说，他们赌对了。
李明善把胸口的火气压了再压，换上满脸欣慰的笑容开口：“哈，两位能主动站出来揽责的行为让我很欣赏，但事情总是要分个主次原委的，不是吗？”
徐妍珠和李桂贤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是我没有把名单亲手交给桂贤叔。”
“会长nim，员工随意把公司秘密外泄是我管理不到位，请会长处罚。”
“原来是这样啊......”李明善后背贴着座椅靠背，闭上双眼，右手食指不停轻叩着桌面。
直到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这敲击声敲出毛病时，李明善这才把眼睛睁开，面向两人开口：“第一，两位的行政职级不变，但职级工资每人下调三档作为处罚，至于什么时候回归正常收入水平，看后续表现。”
“多谢会长nim。”
终于等到了李明善的决定，这也让原本悬着的心再次落回二人肚里。
虽然下调三档工资也让人很肉疼，但与直接卷铺盖走人相比，已经算很不错的结果了。
毕竟对他们而言，一份稳定的工作和还算丰厚的收入，在如今这个愈发不稳定的经济环境下已经实属难得。
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再回归社会，去跟那些便宜又听话的应届生去拼一个仅够满足温饱的饭碗。
而这次突发事件的出现，虽然经济上受了些许损失，却也让两人自觉成功地试探出了李明善的底线。
从处罚结果倒推，至少这个来自华夏的年轻人，并不像李秀满总监说的那般强势，愣头青，不识时务。
既然这样......
李桂贤在桌下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而徐妍珠也很快做出了回应。
两人在底下的小动作，李明善自然是没有发觉，“第二，清退工作要加快进行，我不希望在下个月签发工资单的时候再看到他们的名字。”
“好的，会长nim。”
“第三”，李明善抬手指了指李桂贤，“桂贤叔，我不想看到再有什么内部消息被人外传出去。”
“明白，我会重新梳理全公司人员情况，然后酌情加入清退名单。另外，我用会跟徐助理亲自负责这项工作，绝对不会再出现差池。”李桂贤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你们先去办事吧。”
等两人离开，李明善这才显露出懊丧的情绪。
他明白，在第一次与公司中层管理的交锋中，自己失败了。
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为了避免这些人今后联合起来把自己架空。
公司管理层面的换血势在必行。
可是，“人啊，让我在这一亩三分地去哪抓人啊！”
“在s.m公司，最不缺的就是有梦想的年轻人！”被李秀满连消带打地教训了一通，金竹贤觉得现在火气很大。
特别是当她发现那几个刺头打算把其他练习生鼓噪起来，一同反对公司的决定时，金竹贤就变得更加暴躁。
“s.m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没有到达让公司足够重视的水准前，你们聚集在这里的作用，也不过是让我多填几行字罢了，不然公司养那么多的星探，每年在海外召开选秀大会是为了什么。”
被金竹贤的一番残酷敲打，让这些实力只在b级上下徘徊的年轻人瞬间清醒，原本义愤填膺的练习生开始逐渐离开一层大厅，灰溜溜随便找一间练习室训练去了。
等到大多数人都离开，金竹贤才开始着手对付那十多个挑头的练习生，“至于各位也不要妄想了，如果我是你们就会选择主动离开，至少公司的对外公告上不会出现你的名字，或许靠着s.m娱乐a级练习生的身份还可以加入另一家公司重新开始。”
被点到名的十几个人，此时就像被剥去保护壳的活虾，也只能象征性地扭动几下，好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金主管就怕在未来因为你们庇护的那些人被我们打脸吗？”
“那就等你们真能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再说。”金竹贤也懒得再跟这帮人继续废话下去。
对她来说，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有可能让李秀满对自己的评价减少一分。
至于这些人。
即便水平真的很高又能如何？
如果没有如同s.m公司一般强大的运营能力和公关实力，个人实力不值一提。
至于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事情，金竹贤并不认为自己能看到那一幕。
真当是从华夏那边搬运过来的网络小说里的主人公啊。
刚转身走到二楼，金竹贤就看到了黄美英几个小家伙正躲在天井的柱子后面，不时探头朝自己这边张望着。
“你们几个！”
“主管欧尼，我们错了。”
“伸手。”
听到丫头们说话都带上了哭腔，金竹贤掏出戒尺，在她们掌心不轻不重地一人打了一下，“你们可要谨言慎行啊，不然以后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