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朱高炽愤恨的喊了一声,抓过一个石榴,双手一掰,咔嚓一声,石榴籽乱蹦。
“抓过来,孤掐死他!”
侍卫咽口唾沫,吞吞吐吐,“好像是曹国公...”
“谁?李九江?”朱高炽瞪眼,“他吃了豹子胆?”
“曹国公上午出门时,被国子监和太学的学子追着扔臭鸡蛋,慌不择路.....”
“嘶!”朱高炽一把把石榴籽吞下去,嘎嘣嘎嘣的咬着。
这事要是李景隆还真不好办呀!
他好像也不是过意的?
真要是为这点事闹起来,外人说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小题大做呢!
不就是女人吗?顶多算个玩意儿.....还不如一匹好马
可朱高炽心里就是过不去呀!
准备跟他鸳鸯戏水的侍女们,好几个都是他还没用过的呢?再说他也骑不了马,只有这一个爱好!
“李九江!”朱高炽牙缝里哼一声,“是不是我平日给你笑脸给多了,你以为我老虎不发威,啊!不行,不管怎么着,这口气我都不能忍,不管你有心没心,我都得好好弄你一回!”
想着,他眼皮忽然跳跳。
“如今你李九江整日上蹿下跳的,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哼,你看我...我不让你脱层皮!”
就这时,正在他脑子乱哄哄的时候,王府的管家又快步过来。
“大爷!”这管家是当初在北平时燕王府的老人,所以叫朱高炽大爷。
“何事?”朱高炽皱眉道。
管家手里捧着东西,走近了些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沓账簿。
“这日子,您看...真是没法过了!”
管家过来就叫苦,“二爷前些日子离京,从账上支走十万银元,三爷去甘肃,又带走五万,眼看咱们府上现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可是刚才...”
“刚才怎么了?”朱高炽斜眼道,“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
“十六爷打发人来借银子!”管家苦笑道,“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不给就赖在门房不肯走了!”
顿时,朱高炽一阵头大,脑瓜子嗡嗡的。
他这宗正府的大宗正,如今被这些在京的王叔们轮着打秋风。
打秋风都是好听的,简直就是明着跟他要,他还不能不给。
因为自从下旨移藩之后,所有的移藩事宜都是他这个宗正府大宗正负责。
你敢不给?
人家各位王叔说了,我们在封地的财产都是你派人接管的,皇上拨给我们的安家费,也是在你手里管着的,你凭啥不给?
可是天地良心,藩王们的财产直接进了紫禁城的内库,该给藩王们的安家费,傻逼熥子可是一个大子儿还没发呢!
“我....”朱高炽憋了半天,“十六叔那边要钱干什么?”
“十六爷嫌在内城憋的慌,要在城外建猎场!”管家说道。
“我.....”朱高炽眼前一黑。
那管家继续说道,“十六爷那边的人说了,十六爷先跟您借,回头俺家银子下来,您这边直接扣了!”
“我....”朱高炽气得心中发堵。
就算是安家银子下来了,他敢扣吗?
他敢扣,那些叔叔们就敢上门骂!
“大爷,您给个章程吧!”管家叫苦连天,“十六爷府上的人说了,他在这还好说,要是十六爷亲自上门来,可就....“
“我....”朱高炽想骂人,但忍住了,“给他!”
“给了他,咱们府上可连周转的钱都没有了!”管家急道,“而且,您在扬州可是顶了二十名瘦马,人牙子下个月就送人来了,到时候拿不出钱来...”
“等等!”朱高炽猛的坐起来,小眼珠转转,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
“你先去告诉十六叔的人!”朱高炽开口道,“银子三天后,送到十六叔的府上去!”
“三天?三天哪变二十万银元.....”
“让你去你就去!”朱高炽没好气的大骂。
管家无奈,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
而后,朱高炽对心腹侍卫勾勾手指,后者赶紧过来俯身倾听。
“今儿咱们府上,被李景隆那厮看到的都有谁?”
侍卫想想,“腊梅月季槐花苦茶莲心......”
“嘶!”朱高炽一阵肉疼,“给她们每人准备点胭脂水粉新衣裳吾的!”
侍卫愣住了。
就听朱高炽坏笑道,“然后,送到曹国公李景隆府上,就说孤给他红袖添香的!记住,悄悄的送过去,别声张,不许外人知道。”
“啊!”侍卫傻了。
人家读书人之间,相互送个美婢吾的那是美谈。读书人就喜欢这个调调,不但互相送,还互相着一块秉灯夜读......
可你这亲王世子给人家世袭罔替国公送女人,算哪门子美谈?
“快去!”朱高炽瞪了他一眼,侍卫忙不迭的去准备。
“我让你看,你不是看吗?白看?哼哼,大出血吧李九江!”
想到此处,朱高炽心情大好。
“来人,给孤更衣,便衣!”
“大爷,您要去哪儿?”
“秦淮河!”
~~
下午的秦淮河,别有一番美景,慵懒而又妩媚。
河边一座三层小楼,虽小却胜在雅致,单论陈设,比大内还要精美几分。
靠窗的雅间中,朱允熥惬意的坐在主位上,李景隆站在下首。
屋子正当间一张圆桌,边上围着四五个二八年华,轻纱披肩锁骨浮现,容貌千姿百媚的小丫头。
都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围着一个小泥炉。
“家里那些黑心厨子,小人看了就生气!”李景隆贴在朱允熥耳边轻声说道,“整天给您吃的都什么呀?不是鱼就是鸭,要么就是羊肉,要么就是鸡蛋。”
“哦!”朱允熥摇着扇子微微点头,目光看向那个圆桌,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这是什么呀?”
“您看!”李景隆笑道,“上好的牛肉,切得薄如蝉翼,放在铁板上那么一烤....”
“牛肉!”唰,朱允熥收了折扇,瞪眼道,“不许吃耕牛,你不知道吗?”
“是口外运来的肉牛!”李景隆笑道,“张家口那边送来的,不能耕地,只能吃肉!”
“肉牛!”朱允熥哼哼两声,“焉知不是鱼目混珠之牛!变成肉片了,谁知道是耕牛还是肉牛?”
尽管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吃牛肉,可这事谁拦得住呢?
而且本身这不许吃牛肉的律法就不严谨,说是不许吃耕牛,可耕牛病死了不吃吗?老死不吃吗?再者,律法都是对百姓严,达官显贵吃个牛肉还算事吗?
“臣这句对是肉牛!”李景隆赶紧道,“这临江馆的牛肉,每日都是先杀的!活牛都在应天府登记在册,都是口外的肉牛,小人哪敢糊弄少爷您呢!”
唰,朱允熥又展开折扇,摇头道,“罢了,今日就做个糊涂人吧!”
实在是牛肉的味道太缠人!
肥瘦相间放在铁板上那么一炙,食指大动。
“吃红肉要配西域美酒!”李景隆又拍拍手。
声音落下的片刻,又是几个曼妙的女子,捧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从外边进来。
“这场面比家里还大气!”朱允熥笑笑,看看李景隆,“谁家的买卖?”
又是吃牛肉,又是喝红酒的,还用玻璃杯子,是一般人家的买卖吗?没靠山谁信?
李景隆低声笑笑,正要说话。
忽见何广义急匆匆从外边进来,然后贴着朱允熥的耳朵开始小声嘀咕。
下一秒,就见朱允熥站起身走到窗边,探头朝外看。
李景隆忍不住也跟着看过去,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胖乎乎的身子,从一辆马车中吃力的钻出来。
然后甩着肚子,一步步的奔来。
不是朱高炽,还能是谁?
“冤家路窄了?”李景隆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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