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爷俩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殿内,一个白胡子太医,正捋着胡子,给赵宁儿把脉。
不知为何,明明是喜事,但是朱允熥的心里却很慌,很急躁。他旁边的老爷子倒是看着很稳当,可是嘴里也在默默念着。
仔细分辨一下,老爷子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男娃!男娃!男娃!
若是现代社会,朱允熥才不稀得要男孩。女孩多好,爹的小棉袄。男孩,呸!赔钱货!
从小就是个无底洞,长大了还要给他张罗车,张罗房,张罗娶媳妇。然后还要给他带孩子,他娘的........
可是这时代,尤其是皇家,男孩绝对比女孩金贵上一万倍!因为,有皇位要继承!
怎么说?
太医出来了,老爷子比朱允熥还急,开口问道。
白胡子太医微微一笑,微臣给陛下和太孙殿下贺喜,娘娘确是有了身孕.........
好!老爷子一拍巴掌,大笑道,你医术不错,人也老实,赏你十匹布!
说着,回身一拍美滋滋的朱允熥,大笑道,大孙,咱给你选这媳妇不错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呵呵!朱允熥美美的笑道,您大孙的种也好,百发百中小郎君!
老爷子诧异了半晌,然后抬腿就是一脚,滚!
随即,老爷子双手合十,祖宗保佑,咱朱家再添嫡孙!然后,又对朱允熥说道,明儿你去太庙叨咕叨咕,中都就是太远,不然的话去中都拜祖坟最好!
爷爷!朱允熥小声笑道,幸亏没杀人!
老爷子沉吟片刻,嗯,幸亏没杀!不然损了咱嫡重孙的福报!
这时,殿里传来赵宁儿的声音,娘娘,我没那么金贵!
从现在开始呀,你就安心养胎,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想!惠妃娘娘的笑声响起,随即她撩开帘子出来,皇爷,臣妾瞧着,坤宁宫这边伺候的奴婢,还是少了一些!
朴不成,你管着内官监呢,多派些嬷嬷宫女过来!老爷子开口道,挑老成的,本分的!告诉他们,伺候好了咱有赏,要是伺候不好,哼哼,打死都是轻的!
奴婢遵旨!朴不成垂手道。
皇爷,人再多没个知心的也不成!郭惠妃又道,不如,把臣妾身边的梅良心调过来,他是个本份的奴婢!
老爷子没说话,转头看朱允熥。
坤宁宫现在还没有太监总管,一直是王八耻和朴无用两头跑。选一个管事的太监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何一定要梅良心?
见朱允熥有些迟疑,惠妃赶紧笑道,殿下,可不是我巴巴的要往这送人。我生养了三个儿女,都是梅良心伺候的,他呀有经验,老成,是个合适的人选!
如此,就梅良心吧!惠妃也是一番好意,朱允熥笑道。
站在殿外的梅良心已是呆了,调到坤宁宫伺候太孙妃娘娘,那岂不是一步登天?往后,她就是皇后身边的首领太监,这宫里谁还敢给他眼色。
心里正美着,感觉有道目光盯着他。
抬头一看,正是朴不成,后者皱眉道,发什么愣?还不谢恩!
奴婢叩谢天恩!梅良心赶紧跪下,叩首道。
好好伺候主子,才是真格的!惠妃娘娘叮嘱道,若是出了差错,就算殿下和太孙妃饶你,本宫也不饶你!
娘娘放心,有半点差池,奴婢提头来见!梅良心赶紧道。
媳妇怀孕本来是朱允熥的喜事,可是现在好像都是长辈的喜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他只能傻乎乎的,望着里面躺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妻子。
皇爷爷!宁儿有功,您也赏点什么吧?朱允熥笑道。
老爷子想想,赏她娘家吧!传旨,升赵思礼为应天府兵马司指挥使。
这个官,等于是赵宁儿的父亲,成了掌管京城治安的第一人。
就听老爷子继续道,赏,承恩伯!
媳妇代父亲,谢过天恩!赵宁儿下床,叩首道。
快扶起来!老爷子笑道,先赏一个伯,等咱嫡重孙落地,再赏他一个侯!
朱允熥刚要开口,忽然瞥见王八耻站在殿外,似乎有话说。
有事就去忙!老爷子也看到了,开口道,这边不用你惦记!
朱允熥笑着从坤宁宫退出,走到外面,什么事?
殿下,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求见!
蒋瓛倒了,现关在诏狱之中,等着明正典刑呢。锦衣卫指挥使,由何广义接任。上任之后,他毫不留情的对蒋瓛的心腹展开了清洗。
这人,也没辜负朱允熥的信任,无论大事小事每天必须当面汇报。
臣,参见殿下!
起来吧!
东宫之中,朱允熥坐在宝座上,见孤什么事?
何广义没有起身,依旧跪着,说道,臣在蒋瓛家中搜到了些东西!
朱允熥见他神色郑重,挥手让宫人下去,低声道,什么东西?
何广义膝行两步,从袖子中抽出几张信件,呈上道,北平,燕藩的来信!
狗东西!
锦衣卫指挥使乃皇帝私臣,作为皇帝的心腹,居然和外藩私下往来?而且,还是燕王!
朱允熥脸上冷笑,不知是该笑蒋瓛愚蠢,还是该笑四叔好手段。
他早就知道朱棣的实力,不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些,在京中肯定有自己眼线和内应。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的神通广大,连蒋瓛都给拉拢了。
他是如何拉拢的?
燕王在京中还有什么人?
朱允熥接过信,你看了没有?
何广义低头道,臣只看了第一封的落款,见是北平来信,赶紧奏于殿下!
落款是谁?朱允熥抽出信纸问道。
道衍和尚,姚广孝!
朱允熥眼神一凌,冷笑下,把目光放在信上。
信有三封,第一封是说些闲话,送上多少土特产等。所谓土特产,应该指的就是金银等物。
第二封的措辞比第一封要强烈一些,颇有你拿了钱就要办事的味道。信中写道,让蒋瓛伺机在皇帝面前,给蓝玉上眼药。
第三封的措辞更加严厉,隐含威胁。让蒋瓛秉承圣意,把蓝玉案无限制的扩大,把原太子一系的武将都牵连进来。
信上的字迹笔锋有力,而文字却极为歹毒。
看了几眼,朱允熥就明白大概。想必那蒋瓛是收了不该收的钱,然后被人抓住把柄,一步步走进对方的掌控之中,不得不的帮人办事!
四叔,好手段!
朱允熥心中冷笑,不愧在是在边关历练了二十年的皇子亲王,这份手腕心机,胆量,还真是超乎常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做再多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朱允熥心里还有所疑问,北平那边,是如何搭上蒋瓛的,他们中间的联络人是谁?
蒋瓛在狱中说了什么没有?朱允熥把信放在御案的暗格中问道。
天天喊冤,哭着要见您!何广义道。
见孤?那孤就见见他!朱允熥站起身,给孤更衣,去镇抚司!
就这时,亲卫统领傅让来拜。
殿下!
何事?
凉.......蓝玉携家人,出京了!傅让低声道。
朱允熥沉默半晌,去送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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