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战场上已经处理得差不多。
曾经重伤到奄奄一息的薛易,在郑院正等人的照料下,已经能够下床。
他投到了沈婳的门下,自然要为主人尽心尽力。
薛易本就是将军,对于招兵、练兵等,都非常熟练。
尤其是对于叛军伤员的处理,绝对做到了既让沈婳满意,又尊重了《大盛律》的公正严明。
十天下来,沈婳一共招揽、救治了六百多人。
其中三大卫的人,占了近四百。
叛军则有二百多人。
薛易就按照他向沈婳建议的那般,将这二百多人严格审查。
第一,只是听从军令的被动打仗,并没有主动烧杀劫掠,这样的人,伤好后,直接归入娘子兵第一军团。
起初沈婳还有些不同意。
沈婳还是受到了后世思想的影响,总觉得人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就像是三大卫的人,沈婳就明确表示——
“我不会挟恩以报,救治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官兵,是大盛的王师,流了血就不能在让你们流泪。”
“伤好后,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愿意留下的,就跟着我们一起。想去追随圣驾,或是回家寻找亲人的,我给路费,你们自行离开!”
叛军不似三大卫,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敌人。
不过,经过薛易筛选出来的那些手上没有无辜百姓鲜血的叛军,其实也可以让他们自行选择。
薛易却再一次驳斥了沈婳:
“公主!不可!”
“这些人虽然没有血债,但到底都是兵。”
“若是无人管辖,任由他们离开,不用太多,三五个人,就能成害!”
薛易打了十几年的仗,太了解这些兵卒了。
跟着大部队的时候,有上头负责粮饷、军械等,他们只需随大流的冲杀,就能吃饱喝足、就能活下来。
可一旦离开了军营,没有人给他们提供钱、粮等物,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就会去抢、去杀!
之前没有成为残害无辜的畜生,之后或许就会堕落。
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去赌人性。
薛易筛选出来的没有血债的叛军,足足有五六十人。
沈婳若是将他们直接放走,他们的家都在西洲等边城。
从此地去往边城,足足一千多里。
这一路上,他们有可能还会坚守自己的正义,也有可能沦为畜生。
“公主,赌不起啊。”
几十号彪悍的兵卒,真的放出去,那就是一群为祸百姓的恶狼。
沈婳听完薛易的解释,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想错了。
现在的大盛,不是后世的太平盛世。
不说兵乱四起了,就是在王朝兴盛的时候,地方上也不是那么的安定。
官逼民反,占山为王的例子,每年都有几个。
“将军,还是你思虑周到,我又险些犯了错!”
沈婳非常讲道理,主打就是一个听劝。
意识到自己险些犯错,便非常干脆地道歉,并及时纠正。
那些叛军,哪怕是没有罪孽在身上,也都不能随便放走,全都被打散,单独分个地安插进了第一军团的各个什、队、部里。
分开了,就不能抱成团,继而在军营里生事。
沈婳连连点头,到底是将军,就是经验老到、善于带兵。
二百多叛军,没有罪孽的,强行补充进了第一军团。
看似无奈、悲惨,但,若是跟哪些沾染了无辜百姓性命的贼兵比起来,已经好太多。
他们至少还活着,还得到了跟三大卫兵卒一样的待遇。
那些曾经屠戮过百姓的叛军,或是自首、或是被揭发,全都被关了起来。
薛易有把这些人进行了分类:
一,什长、百夫长或是千夫长之类的军官,杀!
二,过于凶残,甚至于虐杀百姓者,杀!
三,杀过百姓,但情节不是特别严重的,留一条性命,充作军奴。
所谓军奴,就是用来干脏活累活,并在打仗的时候,被赶在前面当炮灰。
沈婳的第一军团还在操练,还没有正式形成一个整体。
自然也就不会打仗。
但,军营的活计依然很多。
比如,焚烧、挖坑等重活儿,都由那些军奴负责。
再比如,沈婳从战场上得到的军械、铠甲、战马等战利品,需要拆卸、分类、打磨、搬运等,这些也都是军奴在做。
可以说,那些军奴成为了第一军团的牛马。
做的最多,吃的最少,还要被第一军团的兵卒监管。
若是有逃亡者,杀!
有懈怠做工者,先杖责,罚而不改者,杀!
薛易练兵的时候,展现出了与他的耿直、忠厚之名截然不同的铁血手腕。
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所有的刑罚,都是当众举行,主打一个杀鸡骇猴。
经过他的一番铁血政策,第一军团迅速展现出军营该有的样子。
沈婳再适时提供一些后世练兵的法子,并最大限度地补充军饷、提高伙食。
第一军团,有薛易的大棒,又有沈婳给的甜枣,短短几日,便有了极大的蜕变。
沈婳很满意。
她觉得,有了第一军团,她可以考虑找个地方停下来,打造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了。
至于元安帝那边,沈婳反倒没有那么的执着。
不过,沈婳没有自作主,她还记得姜砚池——
“姜三七,你想报仇吗?”
沈婳可没忘了,姜砚池是被人谋害,又被亲人抛弃的可怜人。
薛易&吴庸等熟悉姜砚池的人,幸亏没有听到沈婳的心声。
否则一定有不同的意见:他?姜二十一郎?可怜?
呵呵,公主殿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就是他姜砚池自己,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出自己“可怜”的话。
别人怎么想,沈婳并不在意。
她已经将姜砚池当成了自己的小伙伴,自然会心疼他,会记得他的委屈,会想着为他报仇。
“报仇?”
姜砚池愣了一下,其实吧,那个动手给他下药的人,已经被他杀了。
尸体估计都被路边的野狗、野狼吃掉了。
元安帝、姜家等,虽然对他冷酷无情,可也没有害他,顶多就是丢下他不管。
讲道理的话,不算仇敌!
不过——
姜砚池可是个疯子,他根本就不讲道理。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疯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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