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热得人睡不着。
许婉宁不记得自己躺下去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了,她睡不着。
天热是其一,其二,是裴珩。
她今日最后对裴珩说的那句话,如今越想越觉得自己揭了裴珩的疮疤,他不告而别,是生了她的气。
心里有些钝钝的刺痛感。
让人很不舒服。
许婉宁起身,披了件衣裳,捞起多宝阁上的两壶酒,避着守夜的青杏,出了屋子,来到了今日白天坐着的石桌旁。
屋外依然热浪滚滚,喝了一口酒之后,更觉身上像是有火气在蔓延。
许婉宁皱眉,提起酒壶看了看,才惊觉自己拿错了酒。
这不是梨花醉,这是度数颇高的烈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
许婉宁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是被酒熏的,还是被天气给热得。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许婉宁抬头,借着月光,看到了一袭紫衣的裴珩。
一时有些紧张:“你,你怎么来了?”
裴珩自顾自地在对面坐下,开玩笑地说,“我怎么不能来?怕我喝你的酒?”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再也不来了。”许婉宁嘟囔着说,心隐隐跳得飞快,语气都欢快了不少,不如刚才那般憋闷。
“我又不是小女子,一句话就让我生气跟你断绝关系。”裴珩笑着说:“我还有那么多的钱在你这,断绝关系了,我好意思找你要酒嘛?我就不怕落个人财两空。”
他故意开玩笑地说,惹得许婉宁噗嗤一笑:“放心,你要是真不来了,我也会把酒送上门的。”
裴珩主动说起了这件事情。
“我什么都没查到,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我二叔,毕竟我出事,我爹出事,最大受益者是他,可是我派人查过了,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坠马和海棠诗会的事情时,总觉得其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遮住他的光,挡住了他的路,让他什么都查不下去,什么也查不到。
许婉宁想说,肯定跟他有关系,不然为什么前世你会砍下他的头,可她努努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活了两世,裴珩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
算了。
还是慢慢告诉他吧。
许婉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一醉解千愁吧。
烈酒入肠,头开始发晕。
许婉宁嘟囔着:“我还以为你这么小肚鸡肠,再也不来找我了,害得我担心一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裴珩一怔,夜色浓烈,看不清他脸颊上染起的红晕,但明显,他眸色越发地清澈,“你……”
许婉宁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摇一摇,嘀咕着:“怎么就喝完了。”又去拿了一壶酒,仰头就喝。
裴珩连忙拿起空壶一看,噗嗤一笑:“许婉宁,你这喝的不是梨花醉。”
“我这喝的是酒。”许婉宁踉踉跄跄地起身,抓着裴珩:“你跟扶柏都不是好东西,他毁掉我一棵树,你摘掉我一个青梨,我的梨子现在都不剩下几个了。”
“还有很多,你瞧,树上有很多呢。”裴珩轻轻搂着许婉宁的腰,护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许婉宁则仰头看树上的青梨。
“没有了,不信咱们去数数看。一个,两个……”
她拉着裴珩,一棵树一棵树地数过去。
许婉宁喝了点酒,走路摇摇晃晃的,仰头数梨子的时候,身子还晃晃悠悠的,随时都有可能往后倒,裴珩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得站在她的身后充当她的“靠背”。
只是靠着靠着,许婉宁直接就“黏”在他怀里了。
数到一百了,许婉宁抓着裴珩的手,揪住了裴珩的食指,捏在掌心里,数到两百个,许婉宁又很认真地捏住了裴珩的食指和中指,握在掌心里。
她的手好小好软好嫩,小小的一只,连裴珩的两根手指都包裹不全,裴珩的手心滚烫,脑子也越来越糊。
“咦?”许婉宁拉起了裴珩的手。
她刚才数到几百了?
为什么她的手在裴珩的掌心里?
“我数到多少了?”许婉宁声音软软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
裴珩:“……”鬼知道刚才数到多少了,明明是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怎么变成他握着她的手了。
男人大大的手掌,将女子小小的手掌全部都包裹在掌心里,就好像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许婉宁皱眉,重新又拉着裴珩走回了第一棵树下。
重新数。
裴珩没半点不悦,跟在她的身后,继续充当她的“靠背”,充当她的“计数器”。
也不知到底数到了五百还是六百,外头的梆子已经敲到了四更天,就快要天亮了。
许婉宁打着哈欠,俨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拉着裴珩的胳膊,人往他怀里靠,似乎是在找舒服的位置,裴珩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举起,摸了摸许婉宁的头,眼神比月光还要温柔。
“睡吧,我送你回房间。”
他将许婉宁打横抱起,许婉宁眼睛已经闭上了,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裴珩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掠过睡得深沉的青杏,进了里间。
他将许婉宁放在了床上,等到将人放下,要起身时,又被许婉宁箍在脖颈上的手用力往下一拉。
裴珩冷不丁地往下一扑。
只差分毫,许婉宁的红唇离他就只有分毫之差。
粉润晶莹,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比梨花醉还要诱人。
裴珩喝了很多壶梨花醉,他一直很清醒,没有醉,可这一刹那,裴珩竟然恼恨自己为何不喝点烈酒,灌醉自己。
另一个声音也在数落他。
欺负一个醉酒的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裴珩无奈地摇头苦笑,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掰开了许婉宁箍在他脖颈的手,然后帮她脱鞋,将鞋整齐地摆放在床边。等忙完这一切,再重新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许婉宁。
眼神温柔似水,裴珩伸出食指,在许婉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好梦,阿宁。”
清风拂来,屋内只剩下许婉宁一人,嘴角正弯着,好像正在做着好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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