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怡尚未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燕云卫就已经死死将人按在地上。
她小腹接触冰冷地面,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平远侯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急忙上前几步,央求道。
“妇人无知,万望王爷不要见怪才是。”说毕回头呵斥道,“还不快跟王爷道歉!”
沈静怡虽然不情不愿,但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正待下跪,却听诚王冷凝着声音。
“不必,苦主也不是本王。”
言外之意便是要跟沈南乔道歉了。
若今日没有诚王在场,沈静怡是打死都不肯屈服的,可眼见得对方今日有强援在侧。
在过堂受审和赔礼道歉之间,她横了横心,不情不愿开口道。
“是我口无遮拦了。”
沈南乔面色未霁,依旧沉着脸,连理都没有理会。
“国有国法,还请王爷秉公办理吧。”
沈静怡恨得牙痒痒,合着骗她开口道歉,又拒不原谅是吧!
宁子昱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局面非要弄砸了不可。
沈静怡艰难抬起头,环顾四周,忖度着此时把实话和盘托出的胜算有多大,就听一旁看热闹的苏婉儿忽然开口。
“王爷息怒,我大楚法度规定,孕妇便是死刑也要等产子以后才能处罚,况且沈姨娘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条罪名,您何苦多此一举做恶人呢?”
沈静怡猛地回头看她,恨得双目充血,这话明着劝架,实为挑拨,还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真是恶心至极!
正待反驳,就听沈南乔道。
“今日就算国法对她网开一面,她侮辱嫡母,家法也不可能饶过她。”
沈静怡被愤怒冲昏头,闻言冷笑道。
“我侮辱嫡母?红口白牙造谣才叫侮辱,但我说的若是属实呢?”
全屋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沈静怡身上。
沈南乔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沈静怡眼底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原本也是打算息事宁人的,可你偏生咄咄逼人,那就怪不得我了。”她冷笑着,“你们大概不知道,我这位嫡母,她其实生前跟人……”
然而未及她把关键词说出口,就见有人快如闪电欺身上前,众人尚未来得及看清,就见宁肃干净利落卸了她的下巴。
“本督夫人刚刚说过了,你想说话,都未必有活着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他从怀里抽出块帕子,一根一根仔细擦拭手指。
诚王脸色沉肃,将宁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事。
但当着平远侯府众人的面,也不好直接问,只得道。
“把人交给东厂?”
这就等于判了死刑啊!
沈静怡惊痛交加,但碍于下巴脱臼,只得语焉不详地喊叫起来。
宁肃看了眼沈南乔,夫妻俩事先没通过气,也摸不准沈南乔是什么打算。
但关在东厂显然是最安全的法子。
于是唤过两个人,从燕云卫手中接了人。
“先把人带走,随时等提审吧。”
宁子昱敢怒不敢言,平远侯已经黔驴技穷,知道宁肃软硬不吃,眼下犯到他手里,这人多半是有进无出了。
宁肃也不多言,带着沈南乔往松畅轩走,然而一路上她都缄默不语。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宁肃余光瞥了眼身后的诚王,压低了声音。
“那日沈静怡跟九王妃话里话外,似乎确有人接应,我总有些投鼠忌器。”
她轻轻叹口气,母亲如今没死,那这名节就愈发显得重要了。
虽说沈静怡有可能是故弄玄虚,但若万一真有后手的话,眼下的情况,自己确实有些赌不起。
宁肃闻言轻笑一声。
“厂卫杀人,可以于无形,而且保证把消息封得严严实实,绝对不叫半个外人知道。”
话虽如此,可沈南乔蹙起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宁肃神色一动。
“你是不是想藉由沈静怡的由头,把你生父引出来?”
沈南乔大惊失色,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况且这念头在脑中只是一闪而逝,甚至都来不及细想。
“我没有想好。”她确实没想好。
一方面很想引出她那不负责任的生父,另一方面又不想用母亲的名节去赌。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九王爷若是有不臣之心,是不是应该留着沈静怡,牵制九王妃?”
宁肃失笑。
“倒也不必,你只管实施你的家法便是,官中的事,我自有法子。”
沈南乔刚刚心里有个不成形的想法,听宁肃这么一说,倒是愈发笃定了。
“那把人交给我吧。”她委婉开口,甚至带了几分试探性的客气,“不为难吧?”
宁肃微微眯起眼。
“你想做什么?”
沈南乔面沉似水。
“既然你都说了,让我家法处置,对待嫡母不敬的庶女,当然是要罚跪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大年下的,就不送回沈府去添堵了,就跪在我们这里好了。”
说着,她意味深长回头看了看被厂卫押着的沈静怡。
“心到神知,相信我母亲一定能听到她的忏悔。”
宁肃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就按你说的办,既然是过年,给她老人家送份节礼吧。”
夫妇二人打定主意,正待进屋,就见后面诚王大踏步赶上来,挡在沈南乔前头。
“先等等,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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