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春和柳晓倩赶到李家庄,直接就去了谢文的家里。
还没等进门,在门口就听见了一个妇人的骂声和孩子的哭泣声。苏锦春驻足细听,只听妇人高声骂道:“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让你提水你还把水桶弄翻了,你能干得了什么。真是晦气,也不知道我哪辈子造孽,还要帮忙养你这个贱种,成天就知道哭哭哭,哭死算了。”
只听谢文道:“秀叶,你也别老喊叫孩子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我兄弟入了狱,我嫂子也没了,他跟着我们过活,心里也不好受,你还喊叫他。”
秀叶就是谢文的娘子了,只听秀叶没好气道:“他不好受,我就好受了,你说说,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了,你没本事也就罢了,连累我摊上那样的兄弟妯娌,呸,那个贱妇都不配做我妯娌。如今倒好,那个贱妇一蹬腿死了,你那兄弟也进了牢房,还要我们养着这个小杂种,我都不好意思出门,就怕别人戳脊梁骨,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了你。”
谢刚哭道:“婶娘,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小杂.种,都不喜欢我,没人和我玩。”
秀叶大声道:“你还哭什么劲啊,我养着你,缺你吃缺你穿了,你还见天的哭丧。没人和你玩就对了,哪个孩子愿意和杀人犯、荡.妇的孩子扯上关系,别说你了,我都没脸见人。”
谢文劝道:“秀叶,你别说了,孩子又没白吃白喝,不是还帮着干活的吗?”
秀叶冷哼一声,方道:“就他干的,那也叫活儿,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想把他送了人,眼不见心不烦。”
谢文嗔怒道:“秀叶,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他是我兄弟的孩子,我不养他谁养他,再说了,我兄弟只是判刑二十年,以后出来了,会记得我们的好处。”
秀叶冷笑道:“谁稀罕你兄弟记得我们的好处,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孩子拉扯大,等孩子大了,能挣钱了,他也出来了。我们还要把孩子给他,挣的钱肯定也是给他了,我们这是白养活一场,到最后啊,只怕是赔本买卖,一分钱的好处也落不着。”
秀叶越说越气,又见谢刚还在哭泣不止,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骂道:“别哭了,一会儿吃完饭,去地里拔草去,在家里看着你就来气。”
苏锦春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沉着脸走了进去,正色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谢文见苏锦春来了,自知苏锦春非等闲身份,连忙迎上前来问道:“苏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我兄弟又有什么事了吗?”
说着,谢文又向秀叶介绍道:“秀叶,这是苏姑娘,是大理寺王爷身边的人。”
秀叶见苏锦春装扮不同寻常,一看便是有些身份的人,立马堆出笑脸,迎上前道:“民妇见过苏姑娘,不知苏姑娘来我们这穷家破舍的做什么?”
苏锦春沉声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谢刚跟着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呢。”
秀叶脸色一沉,便道:“苏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他的叔叔婶娘,自然会好好管教他,怎么着,他不听话,我说他几句,打他两下,就是让他受委屈了。那依着姑娘的意思该如何,是不是把他摆到香案上供起来,每日还要拜上三拜,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苏锦春冷声道:“我听说你也有一个儿子,你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你也是这样对你的儿子的?”
谢文忙道:“苏姑娘是说小朋啊,他去学堂读书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旁的柳晓倩忍不住道:“哎呦,你的孩子是孩子,你兄弟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你怎么只让你的孩子去学堂念书,你兄弟的孩子,却让他在家里干活,还说吃完饭,让他在这大热的天里去地里拔草,你们可真是没有半点私心,一视同仁啊!”
秀叶冷笑道:“这位姑娘,看你的穿着,家里非富即贵吧。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民的难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供养一个孩子读书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闲钱去养别人家孩子,能给他吃穿用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锦春气愤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什么叫别人家孩子,他是你大哥大搜的亲骨肉啊。你是他的婶娘,怎么能如此对待他?”
秀叶不屑道:“大哥大嫂,我可没这样的大哥大嫂,说出去我还嫌丢人呢。苏姑娘,我们小家小户的,不比你们这些大户人家。苏姑娘一来就说我们对他不好,但我们待他再不好,至少也没让他缺吃少穿,倒是苏姑娘,站在这里说些风凉话,指手画脚的,不知什么意思。”
苏锦春怒道:“你还狡辩,刚才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谢文拦着,只怕你早就把小刚送人了吧。你勉强养着,也是不断抱怨,还动手打小刚,你算什么婶娘?还有你,谢文,你是他的亲叔叔,眼见你娘子这么对待小刚,也不管教。你娘子有一句话真没说错,你就是个窝囊废。”
秀叶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声道:“苏姑娘,我怎么说我的相公,那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也说别人是窝囊废,可就有些没礼貌了吧。还有,苏姑娘此来,如果就是想看看小刚过的什么样呢,你也见了,可以请回了,慢走不送。”
苏锦春拉过小刚的手,看到小刚稚嫩的小手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红痕,而且还有些粗糙,便知小刚这些日子一定是做了不少活儿的。苏锦春轻声问道:“小刚,你跟我说,婶娘是不是每天让你做很多活儿?你看看你这小手,都糙成什么样了啊。”
谢刚望了婶娘一眼,怯生生地说:“没,没什么,只是提水,拔草,学着做饭。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我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
秀叶冷笑道:“不错啊,还学会告状了,你就算向苏姑娘告状也没用,她也帮不了你。等她走了,你还是要跟我们过活的。你个小兔.崽子,不说念着我们的好处,反而向外人告状,苏姑娘是能给你吃的啊,还是能给你穿的啊。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问你一句就是好了,我们见天的养着你,让你做了些活儿,反而成了坏人了。苏姑娘这么好,你跟着她去吧,别跟着我们了,你看看苏姑娘要不要你。”
苏锦春抱起了谢刚,坚定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小刚跟着你们也是受罪。你说话也不必夹枪带棒的,你要是真的不想养活小刚,我这就带他走,我养活他。”
秀叶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苏锦春说出这样的话,试探着问道:“苏姑娘,此话当真?”
苏锦春坚定道:“是,如果你和谢文同意,我就把小刚带到我们镖局,让他习武,以后做我们镖局的镖师,也省的碍你们的眼。”
秀叶忙道:“行啊,苏姑娘要真是有这份心,那现在就带小刚走吧,以后不要送回来了。”
谢文急道:“这是什么话,小刚是我们谢家的骨肉,哪有让外人抱去养活的道理。这不是让族里的人戳我脊梁骨吗?”
秀叶大声道:“谢文,我就一句话,今天,要么送走小刚,要么咱俩和离,你自己看着办。”
谢文沉默半晌,缓声道:“也罢,小刚跟着苏姑娘走,总比在咱们家享福,走就走吧。”
苏锦春抱着小刚,再不看这二人一眼,抬脚就离开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