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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百里

  邱镡在陇东进行一系列的安排之时,南方讨袁军与北方政府军之间也在江苏徐州地区发生激战。虽然讨袁军在李烈钧等人指挥下沉着应战,更是一度将张勋的武卫前军击溃,但是在冯国璋率领的第二军到来之后,战争的天平开始向着政府军倾斜。民国二年七月二十二日,讨袁军在徐州被政府军击败,讨袁军向南溃逃,而冯国璋和张勋则率领政府军向南急进。同日,在上海的讨袁军在陈其美的指挥下进攻政府军驻守江南制造局,江南制造局凭借所生产的的装备拼死抵抗,给讨袁军带来很大的伤亡,目前战况焦灼。而其他已经宣布独立的省份又在干什么呢?
  安徽宣布独立后,柏文蔚虽然是名义上的安徽讨袁军总司令,但军队实际上被师长胡万泰和民政长孙多森所控制,胡万泰、孙多森二人以部队未经训练、粮饷不足而不予以派兵,致使江苏讨袁军独立承受北方政府军的进攻。
  至于福建,福建都督孙道仁本就是在十四师师长许崇智等人的胁迫下宣布独立的,当许崇智提议出兵援赣及北伐时,孙道仁总以饷械缺乏为由,加以拒绝,致使福建讨袁军从开始就一直待在军营里“讨袁”。湖南的情况和福建差不多,也都是阳奉阴违、见风使舵。
  而对于广东方面,袁世凯的手法也非常成功。他不仅安排了龙济光和陆荣廷两个楔子迫使广东讨袁力量无可动弹,还用金钱收买了广东的将领,使得胡汉民和陈炯明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无奈之下,陈炯明特意派人去上海请了专门与袁世凯作对的前清官僚岑春煊来广东,试图利用他之前与龙济光、陆荣廷的部属关系缓和局势,但岑春煊这个老领导在龙、陆面前已经过气,这两人非但不听岑春煊的劝告,反而进兵广东。
  由此看出,从一开始这次被国民党激进派称之为“二次革命”的行动便有如一场闹剧,不但没有获得更多的支持,反而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议会胜利也拱手让出,并且在全国一派的反对浪潮中进行的战争,使得很多原本心向国民党的仁人志士也纷纷开始指责起国民党“倒行逆施”所以这场革命的最终结果一定是不会成功。
  平凉方面,待谢刚德、任子豪、马福祥三人到齐后,邱镡说道:“今天兰州方面发来电报,邀请我八月十八日赴兰参加省议会选举,三位怎么看?”
  谢刚德和任子豪作为纯粹的军人对这件事看不出什么名堂,而坐在一旁的马福祥说道:“看来云济你最近风头太盛,张炳华有点坐不住了!”
  邱镡微微一笑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云亭叔,这张炳华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马福祥说道:“清末,升允任陕甘总督时,张炳华积官任兰州府知府。宣统元年(1909年),张炳华到榆中禁烟,由于大量索贿,激起农民暴动,张炳华几乎在暴动中被打死。1911年武昌起义后,陕甘总督长庚率部攻打陕西,但由于军饷不足,军事形势十分不利,大量官员逃走,张炳华乃升任兰州道。民国成立后,民国元年四月,张炳华出任甘肃劝业道。民国二年三月,张炳华又迁任甘肃内务司司长。五月末,赵维熙被迫请假离开甘肃,于是经赵惟熙秘密推荐,张炳华便署理甘肃都督兼民政长之职。”
  邱镡听后笑道:“这样一个人竟然都成了一省督抚,当真是运气好啊!”
  马福祥说道:“确实如此,甘肃官场之上为此给他起了个花名‘张福宝’。”三人听完马福祥的话语之后无不是大笑起来。可是马福祥接着说道:“虽然张炳华能力不足,可是这人心眼黑,赵维熙当甘肃都督时,张炳华可以说就是赵维熙的幕僚,很多事情明面上是赵维熙在做,可是内里都是张炳华搞出来的。”
  邱镡听后说道:“张炳华想要继续搞三搞四,可是也要有那个本钱才行。现在大总统全力进剿南方国民党激进势力,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应对他张炳华,可是这场战争为吃不了多久,国民党必败。等到那个时候,他张炳华也就没有资格坐着甘肃都督了。”
  马福祥说道:“但是,云济你既要前去兰州,那么在去之前就要让甘肃各界对你有所忌惮,看来对秦州、宁夏的战事不得不提前了。”
  邱镡沉思了一下说道:“我本来想着八月底展开对秦州和天水的战事,那时候一方面陇东境内的匪患也剿灭的差不多了,另一方面陆军部下发的装备也就到了。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提前进行了。”说着对谢刚德和任子豪说道
  “刚德兄、子豪兄,你们给庆阳战区的蒋鸿遇、华亭战区的陈调元发电,命令他们立即对宁夏、秦州两方面展开攻势,务必在八月十日前完成既定作战目标。”
  谢刚德和任子豪起身领命便出去安排军事上的事情,毕竟这些政治上的事对于他们这两个以军人为天职的人来说太难弄明白了。两人出去了,邱镡对马福祥说道:“云亭叔,这里小侄得拜托你件事情啊!”
  马福祥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云亭的意思,放心吧,前几天我便给兰州的马万良、西宁的马麒、凉州马麟等人发去密电,详细说明了云济所言的‘甘人治甘’的想法,昨天马万良回电,从电文中便可看出其对云济的提议颇为意动,至于马麒、马麟二人也回电表示支持云济的提议,所以说云济的担忧可以放在肚子里了。”
  邱镡一听对马福祥说道:“小侄谢过云亭叔。”
  马福祥笑了笑继续说道:“云济啊,前几日我去你府上,令尊给我说了你和段总长的侄女之间的婚事,我觉得吧,这事不能再拖了。现在聘礼以下,该选个吉日了。”
  邱镡一听顿时头又大了起来。
  这几日,邱镡终于有点自己的空闲时间了。自从六月回到平凉后因为各种纷乱的局面,邱镡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不是召开军事会议,就是在忙碌政务,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这两日,所有手头的工作都安排下去后,邱镡终于回家在自家的宅子里好好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他不找事,事却来找他了。这一日午后,邱镡正在自己的树下纳凉,鲁大牛就拿着一份电报过来了,邱镡半眯着眼睛一看,立刻坐起吃惊道:“蒋百里要来陇东?”
  这蒋百里是何人呢?蒋百里,名方震,光绪八年(1882年)出生于浙江海宁。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留学德国。民国成立后任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总统府一等参议。这样一个名人怎么会跑来陇东呢?邱镡经过了解才知道,原来在民国二年六月十八日,蒋百里竟然在保定军校自杀未遂。
  当天凌晨5点,天刚灰亮,蒋百里就召集全校两千余名师生紧急训话。只见站在尚武堂石阶上的蒋百里身着黄呢军服,腰挂长柄佩刀,足蹬锃亮马靴,而后一脸沉痛的说道:“初到该校,我曾宣誓,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必须办到;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我也必须办到。你们办不到,我要责罚你们;我办不到,我也要责罚我自己。现在看来,我未能尽责……你们要鼓起勇气担当中国未来的大任!”
  说完之后,蒋百里掏出随身配枪在两千余名师生面前自戕,在场师生无不哗然,靠近蒋百里的师生急忙上前将蒋百里送入保定陆军医院救治,而后病情稳定之后袁世凯命人将蒋百里送到北京疗养。也就是奇人必有奇运,蒋百里奇迹般生还,并与养病期间看护他的日本女子佐藤屋登相好,后者最终成为百里第二任妻子,改名蒋左梅。不过这些轶事不在多表,刚只是蒋百里此次自杀的缘由便因为各界众说纷纭,有说是愤于军校学风浮躁,有说是向陆军部请求拨款未果,也有说是对中国当时军界、政界之绝望。但是不论何种说法,都只能是部分成立。更有人说蒋百里自杀,最大原因是他的骄傲,自杀者往往是最骄傲者,懦夫不敢也不配自杀。
  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袁世凯对于蒋百里的这种做法非常愤怒,于是就免去了蒋百里保定军校校长的职务,而由曲同丰接任。作为陆军总长的段祺瑞到北京蒋百里疗养的地方看他,问他出院后准备去哪?蒋百里想了想便说道:“听说邱云济在陇东准备搞个讲武堂,这北京我是不想待了,就让我去陇东吧!”如此便有了上面的电报。
  邱镡得知后,便赶忙给北京段祺瑞去电问道:“百里学长前来,如何安置?”本来还想得到段祺瑞指示的邱镡竟然只得到几个字:一切凭尔决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邱镡望着回电上的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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