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过后,炎炎夏日就迫不及待地侵袭上了整个大陆。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炎热,萨留希的各条大街上都充斥着袭人的热浪,这让那些本喜欢上街闲逛的贵族子弟们都躲在了自家舒适的宅院中。
而此时,莱梧正在他最近新买的别墅中潇洒地避着暑,搂着姑娘的腰肢,享受着房间中央的冰怡石带来的寒气,好不快意。这里可不像在南顿公爵府,需要看着自己爹妈的脸色。他如今搬出来住之后,正像是困锁蛟龙终出海,快哉得很。
原本仰赖爹妈鼻息过日的莱梧,因为在平定富兹的战争中表现突出,被加官为军团长,终于从家族中独立出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军团长这个官职看着不大,但这是雷萨家的嫡系枪火军团,要知道上一个坐这个位置的可是艾顿。所以莱梧现今也算是寰世帝国军方的二号人物了。年纪轻轻就能蹿升到如此地位,其能力手段、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而坐在莱梧对面的,则是一个身材走形的胖子。他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断腿,偶尔抬头瞟上一两眼那香艳的一幕,心里不起一丝波澜。
“你这腿怎么了?还没弄利索吗?”莱梧把龙眼肉的核吐在一旁的银盘里,然后示意腿上的姑娘再用嘴喂自己一颗。
“请了咱们院里的老师用魔法重塑的,但用起来总是有些不顺脚。”宸朱嘿嘿一笑,似是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走起路来时不时会拐一下,整得跟跛子一样了。”
“咦,你那个莘邈姑娘呢?怎么最近没见到人了?”莱梧打趣道。
“早他娘的不来往了。”宸朱笑骂道。
“你最近倒像个换了个人了,怎么,转性子了?”
“那倒不是,只是觉着无趣罢了。”
莱梧拍了一拍姑娘的臀\/瓣,使了个眼色。姑娘娇媚一笑,她知道莱梧与客人有事要商便识趣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最近。。。光正教的人老是有意无意地靠过来,你怎么看?”宸朱说着望向莱梧。
“我能怎么看?”莱梧笑道,“我可算是彻底委身给雷萨一门了,光正教的人自然是不会搭理我了。”
“那你父亲那边呢?老公爵就没有些别的什么想法?”宸朱若有所指地笑问道。
“既然我搬出来了,那便是和家族割裂开了。”莱梧淡淡道。
“事情能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宸朱讪笑起来,“雷萨那一家子能信你?”
“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没有什么旁的想法。”莱梧正经说道。
宸朱错愕了下,愣在那瞧了莱梧一会,“这就站队了?”
莱梧嗤笑道:“什么站队不站队的,那区区光正教,还能翻得了天了?”
“那可不好说噢,依我看呐,这一伙人藏得挺深,谁知道这上上下下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呢。”宸朱眨了眨眼说道。
“希律。。。那个老玩意,我可看不透他。”莱梧言语间神色转冷。
“谁说不是呢,这些宗教什么的,还是离他们远一些的好。”宸朱叹说着,“但是话又说回来,雷萨他们一家应该也有所防范才对吧?”
“依我看呐,这光正教属于是尾大不掉。”莱梧蹙起眉说道,“既然当初雷萨他们家选择了借光正教的力,那现在便只能看着其日渐壮大了。只要光正教没露出什么错漏来,即便雷萨贵为皇帝,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很多时候,皇帝也不能主导事情的走向。”
“就好比现下,皇帝也不晓得哪些贵族私下与光正教眉来眼去。”
“一如当初,凯尔曼不也不清楚有多少贵族与雷萨家暗通款曲吗?”说这话的时候莱梧语带讥诮。
如此深刻的见解,引得宸朱佩服得连连点头。
那会的凯尔曼又怎么会料想到与自己一道出征的贵族们,会那么无情地抛弃自己呢。
想当初顶层贵族们从前线抽身而退的方式,真可谓是别出机杼,花样百出,莱梧现下想起来都不禁要笑出声来。
宸朱转念问道:“对了,雷萨家那个小妞呢?怎么说也是现今的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这事都传出来多久了?”
“不清楚,他们家的人好像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事。”莱梧摇了摇脑袋说道。
“你说。。。这事会不会和光正教有关?”宸朱玩笑着说道。
谁又能想到,这位胖子的无心之论,居然无限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应该不会,即便光正教有什么想法,这两年动手也为时尚早。更何况,有必要先对一个姑娘下手吗?”莱梧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会不会是咱们那位发小,暗中派人来将她掳走的呢?”宸朱此时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莱梧听了这话,也不禁乐了出来。
两人乐着乐着,笑意渐淫。
“要真说能拐走那岚姻的,还真非艾尔文那小子莫属呢。”莱梧感叹道。
宸朱也是如此感慨道。
两人虽然都是在说着些玩笑话,可是眼底的那一抹感伤并不能随着红酒入口后而轻易消解。只是两个人此时都不再是原来的少年,把情绪掩藏得很好,没流露出什么来。
“听说你要辞去军职,去财政院任职了?”莱梧又大口灌了一杯约芬的上等红酒。手头充裕之后,他的作派就越发豪奢了。仿佛只有大手大脚地消费,才能让他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上感到一丝抚慰,抚慰那孤寂的心灵,做回一丝曾经的自己。
从莱梧此时的表情来看,他是不快的。他感觉到了背叛,倒不是说宸朱背叛了他,而是宸朱对于两人一起在权力险途上攀爬的愿景的背叛。莱梧原以为他与宸朱是有那么一丝默契的,可最后,这仅剩下的一个兄弟,也要另寻他途了。
“为什么?”莱梧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口。
宸朱笑了笑,拿起眼前的红酒小饮了一口,“没有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其实在凯巴丧生的那一刻,宸朱就看明白了,那累累白骨的战场,似乎不适合自己。倒并不是他觉得自己软弱,又或是欠缺军事才能,而是目送发小在战场上走向生命的终点后,他顿时想明白了。亲身参与了两次战争,再看看自己断了的腿,似乎名与利只是过眼云烟了,他以后只想当个富家翁,再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了。
莱梧长叹了一声,无奈一笑,拿起酒杯与宸朱碰了一个,“行吧。那祝你今后在财政院步步高升。”
“等过些年,你坐上财政大臣的位子,那我这军费可得问你要喽。”莱梧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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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落成的尼茨兰宫里,寰世帝国的皇帝正愁眉不展地坐着。
爱女的失踪,给这位皇帝的心情蒙上了浓厚的阴影,这一年多来一直是如此。遍布整个帝国的眼线,居然没有一点岚姻的消息,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雷萨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岚姻会不会已经。。。
不像皇帝雷萨那般深居皇宫被俗务所累,菲玥大师可是这一年都在外奔波。她可不会放任自己的爱徒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的。可是在她这一年的四处打听中竟也毫无斩获。于是她回溯根源,所有的线索到了那破败的斐烈伯爵府就断了,只有人见到岚姻去了那里,没人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
然则那伯爵府里里外外已经被她翻了几个底朝天了,并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菲玥记得在岚姻失踪前,这个小妮子曾经在自己面前好几次都魂不守舍的,甚至还有要去寻那人的冲动。
岚姻曾经把艾尔文用过的一根短柄法杖给自己的老师瞧过。可是在后来菲玥的翻查中,并没有找到有这根法杖的存在。这不禁让菲玥大师怀疑自己这徒弟是不是把那法杖随身带着。这让菲玥大师有了个更大胆的猜测,她觉着兴许是艾尔文在伯爵府里设置了某种魔法机关,岚姻无意中用那法杖开启了,才会如此不明不白地凭空消失了。
总而言之,现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艾尔文。
这是菲玥与雷萨达成的共识,岚姻的失踪,多半与这人有关。
可如果真是艾尔文的手笔,那他便不会对岚姻下死手。
那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只要岚姻还活着,就不可能不给自己的师父与家人报一声平安的。这也是让雷萨与菲玥最为想不通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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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事实虽不像菲玥大师猜想的那般,但却有种歪打正着的殊途同归。艾尔文留下的那根法杖还真是救岚姻一命的关键所在,也许荒谬才是这世间的本质。
既然岚姻的去向不可察,那艾尔文的踪迹总是有迹可循的。
当时艾尔文一行人坐着空艇离开特瓦德丹往北而行这事众所周知,所以雷萨决定派人往北方去一探究竟。他心想着找不到岚姻我还找不着艾尔文你小子吗?
在几个月的筹备后,皇帝雷萨在这个夏天拿出一支由二十余艘空艇组成的舰队,将由艾顿与菲玥大师率领,目标是跨越特拉勒底山脉,到北方寻回岚姻。
本来富兹省是由艾顿坐镇来着,现今调伽弗去顶替。伽弗虽然没了武道修为,但是头脑依旧犀利,如今是他父亲身边最为得力的智将,由他都督富兹诸军事,想来没什么问题。要说为何雷萨一定要让自己最信任的人去监管富兹,原因是一来源康一族经营富兹十数年,人脉根基很深,颇受百姓爱戴,若不是雷萨最信任的人,雷萨根本不敢往那派,太容易出现挟地自立的事了;二来,富兹有着大量的矿石资源,事涉经济命脉,富兹省总督这个位置必须由自己人担任雷萨才能放心。
倒是邻着庭霄帝国的缅因省,雷萨家的大本营,需要一员猛将去镇守。如今艾顿领军向北,伽弗坐镇富兹,这两个儿子都有重任在身,雷萨一时间还真派不出人来了。
思来想去后,雷萨做了震惊朝野的一个决定,升任莱梧·南顿为缅因省边防大将,暂摄缅因总督职务。
本来只是军中二把手的莱梧,一下跃居封疆大吏,着实让寰世帝国朝堂上下颇为震动。要知道,他的父亲南顿公爵都没有这样的殊荣,甚至说还差得远呢。
可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缅因总督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坐的。眼下虽说和庭霄那边签了停战协议,但谁知道几年后是不是又要翻脸?没点军事才能,谁敢接这个位置呢?
好在莱梧可是那种胆魄十足的人物,给他多大的官他都敢受着。接到委任状的时候,他稍微收拾了下行李,甚至没回公爵府与南顿公爵打声招呼就匆匆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