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长老！”

    “荣长老！”

    两名坐厅上炼器师也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门口出现人。

    李晚转头看去，只见到一名华衣玉冠，丰神俊朗中年男子，带着几名随从走进来。

    从众人对他称呼，可以听出，这也是一名天工坊里长老。

    “荣长老，好像有点印象，什么时候听到过？”李晚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听过别人提起。

    他定了定神，目光转向云长老，看他怎么说。

    云长老干咳一声，道：“荣长老，我们正听李道友申报承揽锦翎裳事宜，你可是对他所说有什么异议？”

    荣长老看了他一眼，李晚对面坐了下来。

    几名随从也各自站身后，看着李晚，这架势，就好像坐堂审问犯人一般。

    “李道友，莫非便是来炼器师？前些日子，我正因病休养，不曾想天工坊又招募人了，还未请教这位李道友何门何派，师承何人，有什么拿手技艺，竟然能让素来挑剔大小姐也赞不绝口。”荣长老冷冷地笑着，阴阳怪气。

    云长老面色微变：“荣长老慎言，李道友是我天工坊炼器师，不是你家小辈！”

    李晚也眉头紧皱，道：“这位荣长老，敢问你坊中何职何位，我乃坊中炼器师，莫非归你名下管辖？”

    “我为坊中长老，虽然不负责招募人手一事，但也有职权和义务对人进行考校，督导，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没有别意思，只是例行公事问你一番而已。”荣长老悠悠地道，“刚才我话，你还没有回答，你要用五彩孔雀羽，却又不经百炼真露浸润，究竟是何用意？”

    “怕是要叫荣长老失望了。”李晚并没有理会他咄咄逼人，只是道，“晚辈所承秘法来头不小，不能随意向人吐露，而其所用之法门，也非泛泛之辈所能理解，考校，督导什么，还是免了吧，等我把这件锦翎裳炼出来，荣长老自然会知道，不用百炼真露也一样能炮制五彩孔雀羽。”

    李晚继承《器宗大典》，时时融合远古器宗前辈高人心得，经验，无形之中，也器道一途建立起了强大自信，决不容许被人践踏，轻视。

    荣长老听到，俊朗面容上，果然浮现出一丝阴霾：“好，好，我倒也想看看，大小姐特意招收进来炼器师，有什么过人本事。”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站了起来，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离开。

    云长老看着他们几个，面色铁青，但却始终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

    “云长老，刚才……”李晚疑惑地看向他。

    “他就是荣长老！”云长老看向李晚，带着些许歉意，“真是让李道友见笑了。”

    “我到现还一头雾水，我好像没有招惹此人？”李晚见云长老对自己态度较为和善，而且对此人也不甚待见，打蛇随棍上地试探道。

    云长老道：“你试炼之时，进那个作场便是他，他承揽了火鳞锦裳，炼至半途却又因病告休，可能是听说了你来，有什么误会吧，这都是坊里安排不周，稍后我们会想办法帮忙化解，还请不要意。”

    “还有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李晚惊讶地道了一声，心中却暗叫晦气。

    他隐隐感觉，自己陷到什么事情当中了，但幸好刚才机敏，一句“所承秘法来头不小”，就堵住了别人试探，还隐隐有扯着虎皮作大旗，故布疑阵效果。

    单凭这一句话，短时间内，对方应当不敢耍弄什么手段，不过时间长了也难说。

    “我们也没有料到会这样，真是抱歉了，不过李道友你不必意，坊里自有规矩，他也管不到你头上，些许风言风语，就当作耳边吹风吧。”

    “若真管不到我头上，叫我当耳边风也成，不过若是闹出别事情，那我也丑话说前头，请恕我不奉陪了。”李晚毫不客气地道。

    “绝对不会，这点李道友可管放心。”云长老连忙说道。

    好端端商议，就此被荣长老搅黄，云长老似乎也担心李晚生气，并没有再多问什么，爽地通过了他所有申请。

    反正所用材料价值不超过万枚灵玉，就算出了问题，也有赔偿条例，还有各种善后措施，没有必要让人觉得受到刁难。

    回到精舍，施皓光和刑同方已经等那里，问李晚情况如何。

    李晚想了想，把荣长老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人是他此地仅有交情，大家合计合计。

    “天工坊怎么安排，居然会整出这等破事，不过看起来，不像是那荣长老针对你那么简单，他一个长老，也没有必要针对你这人，你可能是落入到坊主一派和长老们争端去了，他借机来看你。”刑同方提出了自己看法。

    李晚和施皓光都来了兴趣：“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人讲，不知是真是假。”刑同方沉吟道，“听说近几年，坊主身体越来越差了……”

    原来，天工坊建立多年，一向都是由坊主一脉世代传承，已然为世家产业，但发展过程中，为了应付危机，以及拉拢人才，分出过不少权利，长老一方所得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出现尾大不掉现象。

    本来坊主一脉，毕竟是天工坊拥有者，又坐拥地利，占各种优势，但近几代以来，外来长老也开始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布下子孙学徒，无限棋子，逐渐反占上风，而这一代坊主却一次炼宝之中意外中毒，直到现仍还身染沉疴，坊主一脉势力，也逐渐由此衰落下去。

    到现，坊主一脉已经只能靠着大小姐一人支撑。

    “说起这个大小姐，那可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奇女子，她年纪轻轻，便已筑基，金丹大道有杰出天赋，但为振兴家业，毅然改投器道，成为一名炼器师，她这是等于押上自己道途前程，与那些长老争夺，光是这份决心，便赢来不少支持，后又革工艺，改动分红，增加创收，听说天工坊如今实行抽成和奖励措施，还有管理天材地宝，分发销售办法，甚至是我们前阵子应募帮佣，都是她一力所推行，一下就赢得了上下杂役、学徒，甚至各方散修支持，也保住了自己家业，真可谓是力挽狂澜。”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李晚闻言，当真是吃了一惊。

    炼器之道，艰深晦涩，本来就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涉足，但这位大小姐，却敢押上道途前程去学，这份勇气，首先便已难得。

    然后，又是革工艺，又是改动分红，天工坊关键之处阔刀大斧地进行革，增加创收，这份格局和手腕，当真非同一般。

    “她所着手处，都非炼器本身，但对整个法宝炼制、销售，却有莫大帮助，而且增加了创收，也等于是把握住了天工坊命脉，这个年头，谁会跟灵玉过不去呢，纵然是敌手，也不敢出手搅乱她这一盘好棋。”

    李晚也是现听刑同方解释才明白，要和这些长老争夺，首先要到手，就是天工坊本身实际控制，然后，就是争取创收，恩威并施，方可一举掌控全局。

    但这说来简单，身处局中之人，又有几个有这般高瞻远瞩，有这般手段魄力？

    连李晚这个外人听来，也不由得心驰神往，暗生敬佩。

    “炼器师要炼器，没有天材地宝怎么办？都是由坊中执事各处去收罗，炼器师要贩卖法宝，没有销路怎么办？也要靠坊中执事打响名头，联系主顾，甚至是丫鬟杂役服侍，弟子代劳，材料加工，都需要有人打点……这些种种，无法忽视。

    现年代，早已经不是几万年前，几万年前，法宝都是修士自用，或者赐予晚辈，从来没有贩卖一说，前辈高人为炼制一件，游历天下到处收罗天材地宝，穷毕生之力都有，但现，哪个宗门大派订制法宝，不是一下就成千上万件？哪件真器宝器，不是拍卖行卖出十万百万天价？

    大小姐顺应天时，大势，改变整个天工坊格局，使之不再是以前那个旧式作坊，如果手下再有几名杰出炼器大师，能够压得住长老那一方，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这倒是。”李晚听完，也不得不感叹刑同方说得对。

    古今时局，毕竟有所不同，古代修士一些做法，如今修士看来，已经不合时宜。

    炼器高手……不要看你炼器本领高明，没有坊里为你准备材料，没有天工坊揽来订单，没有主顾……炼什么法宝，怎么炼，炼出来卖给谁？

    这些问题，都是大小姐一手解决，怪不得连那些想要抢班夺权长老们，也不得不臣服。

    “等等，你意思是，现大小姐就缺炼器大师相助了？”李晚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