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高达两百,这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留神可能人就没了,我建议她去医院将血压降下来,可是她坚决不去,你好好劝劝她吧。”
“嗯。”纪承洲走到床边,“奶奶。”
陈秋容躺在床上,仿佛没听见般,没有任何动静。
纪承洲立刻看向黎修洁,眉眼间明显染了一丝慌乱。
黎修洁:“醒着,只是不愿睁眼。”
纪承洲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陈秋容晕过去了,他在床沿坐下。
黎修洁和苏梅一起退出了房间。
房间一片寂静,好一会儿,纪承洲才缓缓开腔,“奶奶,你放心,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陈秋容仍旧不睁眼,也不说话。
“你血压太高,必须去医院,我安排……”
“我不去。”陈秋容打断纪承洲,睁开了眼睛,“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没脸见纪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后面陈秋容已然老泪纵横。
纪承洲知道陈秋容是一个极看重声誉的老人,这么多年,别人一声纪老夫人,是对她的尊称,也是对她行为举止、甚至对纪家的认可。
之前桑浅被轮奸的事,已经是她接受的极限,她虽爱脸面,但也明事理,知道那件事桑浅也是受害者,加上他坚决维护,所以她选择站在他这边。
那事之后陈秋容几乎足不出户,他知道,她一生要强,是无法忍受别人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惊天大丑闻,她自然无法接受。
“你也希望我和桑浅离婚?”
陈秋容看了纪承洲一瞬,从他眼底看见了坚决和不情愿。
这个孙子什么脾性,她是懂的,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她心痛,气愤,又无奈,“我一直都知道,你恨你父亲,恨他祸害了你母亲,恨他吞并了宋氏,但我没想到你连纪家的声誉都不顾。”
说着她眼底浮上深深的自责,“是我没教育好你,将你宠得如此无法无天,这么多年,你仇恨至亲,我理解你,只有周旋,从无责备,却不想,你现在连纪氏一族都不放在眼里,是我,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
“奶奶……”
“随你的便吧。”陈秋容心如死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褶皱的眼角滑落,“我管不了你了,你也别管我,我是纪家的罪人,让我自生自灭吧。”
纪承洲深邃眼眸中浮上心疼,陈秋容说得没错,他恨纪智渊,对那些虚有的声誉也并不太在意,但他在意陈秋容。
在意她的感受,在意她的喜乐,更在意她的身体。
一直以来是她爱他护他,无条件的偏袒他,他打心底里也敬她,爱她,希望她健康平安。
如今他却将她逼迫至此,是他不孝。
可让他放弃桑浅,他做不到。
思虑一瞬,他缓缓开口,“桑浅是桑榆的亲生母亲。”
“什么?!”陈秋容猛然睁开眼睛,想从纪承洲眼里看出点撒谎的痕迹。
纪承洲眸色沉静认真,没有半丝欺骗和玩笑,“五年前,她还是苏漾,正和纪远航在交往,但是纪远航却背着她和她的妹妹苏妙彤在一起。
苏妙彤更是趁着她生日那天,将她灌醉,想让别人污了她的清白,阴差阳错,我那天被人下了药,进了她的房间。
她一直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纪远航的,直到怀胎八月即将临盆的时候,纪远航和苏妙彤为了谋得苏家的家产,气死了苏博文,也联手将刚生下桑榆的苏漾连着孩子一起丢进了海里。”
陈秋容膛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畜生!”
“刚好那天,桑浅被人轮奸,不堪受辱跳海自杀,桑家父母打捞女儿的时候意外救起了苏漾,桑浅死了,从此苏漾顶替桑浅成了桑家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那她嫁进纪家……”后面的话,陈秋容没说。
纪承洲接下了话茬,“为了报仇。”
陈秋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家破人亡之仇,肯定要报,但她又无法接受桑浅为了报仇,欺骗她们,但见纪承洲表情这么平静,忍不住问:“这些事你早就知道?”
“嗯,报仇不假,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真的,五年前她怀的是双胞胎,晚晚也是我的女儿。”
陈秋容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晚晚也是纪家的血脉?”
“嗯。”纪承洲握住陈秋容颤抖的手,“她是我的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怎能弃她于不顾?”
良久,陈秋容才消化这些消息,想起纪智渊将桑浅和晚晚赶出了山庄,忙问:“浅浅和晚晚现在在哪儿?”
听她这么问,纪承洲基本知道陈秋容的态度了,“她们住在苏家,网上的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我一直没处理,是有别的打算,您放心,三天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陈秋容叹息一声,“罢了,事已至此,什么脸面,什么百年清誉,我都不管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出门了,就待在这山庄里头陪陪曾孙和曾孙女,将来九泉之下,我也有脸面见纪家的列祖列宗了。”
“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将桑浅和晚晚接回来,让她们陪您养花种草,遛狗逗鸟。”顿了顿,纪承洲继续说:“但是当务之急,您得先去医院将血压降下来,晚晚还等着喊您太奶奶呢。”
陈秋容想着晚晚那软糯糯的小奶音,还有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心头瞬间软成一片,“你安排吧。”
纪承洲放下心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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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卿自从那次决定放手,便离开桐城出去散心,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的合伙人。
他想放空自己,整理好感情重新开始,却接到纪明渊的电话,说家里出大事了,让他看新闻。
他出门后,为了彻底忘记桑浅,醉心山水,也没上网,甚至连微博朋友圈都没看,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立刻坐飞机赶了回来,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爸,嫂子和哥怎么样了?”
宋念霜接过纪长卿的行李箱,“你先坐下歇口气,承洲和浅浅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急在这一会儿。”
纪长卿心急如焚,敷衍回了宋念霜一句“我没事”之后看着轮椅上的纪明渊说:“爸,你快告诉我,现在形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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